所以别那样看着我。求你别这样。
求你别再笑了。
“特博霍。” 我告诉她,“想让我谢谢你。”
她脸上的震惊表情就像我在她胸口插了一刀,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见过他了。” 我向她解释,“在来世。他给我留了些话,想让我转达给你和卡吉索。”
还有给我的。但那条信息只属于我自己。我根本没法试着复述,光是想想就会让我心碎,就像海伦光是期待着,回忆着,悔恨着,就已经心碎了一样。就像我知道她会的那样。因为我就是个该死的怪物,把他的话变成一把刺向她的长矛,就因为我再也受不了她的笑容了。
“他说:‘我失去生命,是因为我不相信辛德里对你们说的那些话。我死于你的魔法,是因为在内心深处,我无法相信你是那种冷酷、残忍且具毁灭性的人。’”
我只听过一次,但我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我记性一直很好,只是记不住别人的名字,因为他们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人类,我只是个东西。我停顿的时候,海伦倒吸一口凉气,她害怕接下来听到的话。仿佛特博霍会如此残忍,说出她自认为应得的责备。
“‘而现在,’” 我继续说道,“‘回想起那次死亡,听闻你与我妹妹的旅程,我非常非常高兴自己当初是对的。谢谢你,海伦。很抱歉,你和我们在一起时,从未感到足够安全,没能让我们帮你。求你了,别让对我的记忆成为你心头的负担。’”
她开始抽泣。从某种病态的角度来说,这让我感觉好受些。
“‘我原谅你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她哭泣的时候,我静静地站着,耐心地等她平复情绪,而我则沉浸在对自己的厌恶中,因为我竟如此利用特博霍的话。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我也得把这话告诉卡吉索。” 等海伦稍微平静下来,我对她说。
“嗯…… 对,当然。” 她抽着鼻子,“当然。你在…… 他们周围没事吧?”
“嗯,没事。” 我耸耸肩,“反正都无所谓了。”
海伦和我回去的时候,其他混乱魔法师看起来都很紧张 —— 除了玛德琳,她一如既往地看到我就莫名开心 —— 但我对他们没什么可说的。甚至对正慢慢恢复意识、嘴角还挂着自己被扯碎的内脏的阿伊米利奥斯,我也无话可说。但我不在乎他们。不在乎他们是否试图阻止我。不在乎他们是否叫我的名字,或者相互争论该允许我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走向卡吉索,小心地调整角度,不看海伦用来让她昏迷的那幅画,然后走到她和画之间,跪了下来。
“嘿,卡吉索。” 我轻声招呼她,她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
“哈…… 娜?” 卡吉索含糊地念着,有那么一会儿,她又变回了我还不能说话时她念我名字的发音方式。我微微一笑。
“嗯,是我。我回来了。抱歉让你久等。”
“哈…… 汉娜!” 卡吉索轻呼。她环顾四周,看到那些邪教徒,抓起一块石头,试图站起来…… 但我把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把她推回地上。
“没事的。” 我告诉她,“我们不打架。”
“可是 ——”
“卡吉索。” 我说,“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
她盯着我,我尽力回视她,让她明白我对此事的认真态度。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是。” 她坚持,“汉娜决定去死。我决定不让你死。这是我们各自要做的决定。”
“卡吉索,他们一直都是对的。” 我告诉她,“如果我活着,我们所知的世界将会毁灭。”
“不在乎。” 卡吉索皱着眉头,“比起世界,我更喜欢你。”
我叹了口气。
“…… 好吧,现在这不是重点。” 我说,“这事不会马上发生,我还有些事要先处理。其中一件就是给你传达特博霍的口信。”
于是我复述了口信,她静静听着。她哭了。她抱住我。我回抱她,用爪子轻抚她头皮上的毛,努力不去想等我也死了,她又会这样伤心。
“你的帽子得扔掉。” 我对她说。
“不。” 她抽泣着,“不。”
我只是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能从肩头往后看,再次看到海伦的画,这让她的意识慢慢消散。对不起,卡吉索。真的很抱歉。你不该承受这些。
我真希望能早点明白,这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害这么多人了。
接下来是瓦莱丽。瓦莱丽,几乎是我一生的挚友。她总是照顾我,尽管我根本不擅长照顾她。她可能是我伤害最深的人。而且,如果真的能衡量的话,肯定也是我最痛恨自己伤害的人。
你可能觉得我现在应该已经习惯伤害她了。但我想并没有。
我对她做了和对卡吉索一样的事,跪在她和控制她意识的画之间。她慢慢苏醒,困惑地眨着眼睛,试着动了动腿,对自己身体的异样感觉感到惊讶。她全身长出的金色绒毛微微竖起,尾巴尖轻轻抽动,六条腿也微微动着,试图分辨各自的位置。最后,她终于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看着她做这些,我发现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以前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瓦莱丽。” 我轻声唤她。
“…… 汉娜。” 她眨眨眼,环顾四周,“我的魔法呢?”
“我不知道。” 我如实回答,“但你不会需要它们了。”
“什么?可是……”
她眨眨眼,似乎想起那些邪教徒还在,注意到他们在我身后不远处。“汉娜,不行。”
我轻轻吹了声口哨,把屁蛋儿叫过来。这只快乐的小狗从第四维度跑出来,在我们旁边现身,猛地冲向我们,把瓦莱丽吓得不轻。
“什…… 屁蛋儿?” 瓦莱丽眨眨眼,“嘿,小家伙。你什么时候来的?”
瓦莱丽想好好摸摸这只乖狗狗,但屁蛋儿主要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这…… 有点奇怪。他把瓦莱丽当成陌生人了。
…… 哦。我对瓦莱丽做了那些之后,他认不出她了,对吧?我…… 我是说,他肯定会想起来的,对吧?他是只聪明的狗。
“总…… 总之,我们得谈谈这事。” 瓦莱丽坚持道,可能比我更清楚地察觉到了这一切。
“没什么好谈的。” 我告诉她,“这是正确的选择。”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哀求着,绝望地抓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