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
“妈,他们这就是在浪费时间。” 我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着也不可能比你请他们进来这事儿更让你丢人了。我敢说,这事儿九成九不会有任何效果。”
“那咱们能不能把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排除掉呢?” 我妈叹着气说,“求你了,就当让我安心点儿?”
我闭上嘴,琢磨了一下。我可不是在开玩笑,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确实存在。毕竟我有个女神,所以说不定这些人背后真有个货真价实的神呢。但要是基督教的上帝能把女神对我的影响清除掉,我真的希望他这么做吗?别误会,这挺诱人的,我的女神确实挺糟糕。但至少她没干出‘创造一个永恒受罚的地狱,谁不听话就把谁扔进去’这种缺德事儿。我是说…… 至少我觉得她没这么干。就算她真这么干了,至少对去那儿的人应该不会有恐同倾向!
哎呀,这跟处理政治问题简直一模一样。‘你想让哪个只顾自己利益的永生怪物统治地球上最大的国家之一呢?’…… 哇,等等,我现在到法定投票年龄了!这太疯狂了!天呐,我完全没准备好。好在身为同性恋让投票稍微容易了点儿;在两个都想为了私利剥削世界的混蛋里,美国通常只有一个会积极地想把我的幸福变成非法的。这有点让人沮丧,因为…… 就算我不同意他们的其他政策,我也差不多得选其中一个,就因为另一个想把我的幸福变成非法的,就因为这个国家好多人不知为啥就想这样,而这事儿比我本来很在意的其他问题都更重要。
…… 等等,我好像有点跑题了。我该让他们试试给我驱魔吗?我是说…… 这除了可能让我妈少烦我点儿,也不会有啥效果,对吧?所以我好像没理由拒绝?
“行吧,你们试试。” 我耸耸肩,“用你们的信仰之力冲击我啥的,随便。”
我懒洋洋地用一条腹部的肢体做了个 “赶紧开始” 的手势,倚着另一条肢体保持平衡,继续往嘴里塞剩下的鸡蛋。那几个教徒面面相觑。
“孩子,你这种轻浮的态度对你没好处。” 那个一脸怀疑的家伙哼了一声,“在主面前你应该表现出尊重。”
“要是见到他,我可能会尊重他。” 我回答,“但我没看到他在这儿啊。”
这话似乎刺激到了他们,于是这几个人互相点点头,各自掏出那一堆大得夸张的十字架中的一个。站在前面的男人开始说话。
“我奉主耶稣基督的道成肉身、受难、复活与升天,以及圣灵的降临,命令你,不洁的邪灵 ——”
“真没礼貌。” 我双臂交叉,评论道,“我刚把自己清理干净呢!”
“—— 告诉我你的名字,以某种迹象表明!”
我眨眨眼。
“…… 我叫汉娜啊。” 我回答,但他就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继续往下说。
“我虽不配,但作为上帝的仆人,我命令你服从我,离开这个地方,不得伤害这个上帝的造物,或在场的其他人,或他们的任何财物!奉基督的力量,我命令你!”
一阵沉默。我清了清嗓子。
“呃,” 我说,“反正我大概十五分钟后就要去上学了,所以没问题。不过我放学后能回来吧?”
“汉娜,求你了。” 我妈叹着气,“认真点儿,就当为了我?”
哈。认真点儿?开什么玩笑?我差点就认真了。有那么一会儿,我真的试着认真对待了。有那么一小会儿,我还抱有一丝希望,说不定她真是个恶魔,说不定真能把她赶走。但从一开始这就是愚蠢的想法。我心里清楚。可我还是让自己抱有希望了。我居然这么掉以轻心,真是太傻了。
“好吧。” 我说着,迅速把盘子在冷水下冲了冲,然后用 “修复” 法术让它们恢复洁净如新。“我们可以认真点儿。别再开玩笑了。”
我把东西放好,朝那三个男人走去。尽管最矮的那个都比我高出差不多八英寸,我还是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想吓唬吓唬他们。
“你们几位还觉得我被附身了吗?” 我问。
他们没回答,但握着十字架的手依然紧紧的。
“我明白了。” 我接着说,“嗯,我相信你们都是出于好意。但我正忙着应付一个货真价实的神只呢,所以对这事儿没什么耐心。已经有一个邪教想杀我了。求你们别再给我弄出第二个来。”
那几个驱魔的人又对视了一眼。
“…… 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这孩子的信仰才是问题所在。” 那个怀疑的人说。
“对。” 另一个人附和道,“我觉得你说得对。”
哦哦哦?这是怎么说?
“你们什么意思?” 我妈问。
“驱魔是对恶魔下命令,因为它们受制于耶稣的意志,无力反抗。” 这人解释道,“但这其中也涉及自由意志,虽然恶魔的意志可以被压制,但上帝自愿不对他的子民这么做。要是你女儿是自愿接纳这个恶魔的……”
“哦,这可真方便。” 我嘲讽道,“每次你们搞不定,就怪受害者。得了吧,妈,你没这么蠢。”
“…… 这说法有一定逻辑。” 我妈皱着眉头,“而且你对这事儿的态度也太恶劣了,小姐。”
“要是我的信仰是决定因素,那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都不会成功。” 我叹着气,“妈,我已经不信基督教好多年了。我是个超级同性恋。”
“你知道,这两者不一定相互排斥。” 我妈轻声说,“有些教派很乐意接纳 lgbt 群体。”
“啥……?” 好吧,我真没想到会从我妈嘴里听到这话。“不,听着,这真不是唯一的原因,妈。在女神嘲笑我长出新肢体的时候,我可不会去追随耶稣。信仰在确凿的事实面前站不住脚。”
屋里的四个基督徒似乎都被这话冒犯到了,于是我赶紧接着说。
“听着,我只是…… 咱们这事儿能结束了吗?” 我用一根手指推开在谈话过程中慢慢伸到我私人空间里的十字架,“驱魔根本没用。要么就是这几位太菜。不管怎样,你都该把他们轰出去。”
“嗯。” 我妈皱着眉头,轻跺了下脚,然后示意那几个人朝门口走,“你们可以走了。”
“夫人,我觉得您女儿真的需要……”
“你们可以走了。” 她又说了一遍,“离开我家。”
他们立刻就走了。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等他们离开,前门关上,才把注意力转回到我妈身上。跟她单独待在一起…… 有点吓人。感觉不一样。在公共场合她总是更和善些。但驱魔这事儿还是让我很恼火,所以我鼓起了勇气。
“你能不能别再想着帮我,让我现在去学校啊?” 我求她。
“汉娜,” 我妈叹着气,“我真的不确定我能不能不管。要是我什么都不做,试着帮你,我会良心不安的。”
我想告诉她,她这不是在帮忙,对我来说,最好的帮忙方式就是别管我。但我不能这么说。这没用,也帮不上忙。她需要做点什么。
这是她日常行事的一部分。
“…… 我工作的地方有个副总裁昨天飞过来跟我谈了谈。” 我犹豫着说,不确定这么做是否明智,但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她担心我做的事是否合法,因为魔法在法律体系里…… 好像并不存在。至少我是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