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真的不想有人死。” 我好不容易轻声咕哝道。
“你认真的?” 海伦问,“谁都不想?哪怕是那些自己承认想绑架你,然后拿你做实验直到你死的人也不想?”
我往背包里又缩了缩,我那还在蜕皮、软绵绵的身体抗议着这一动。
“…… 如果能避免的话,是的。” 我叹了口气。
海伦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她在人群中悄悄穿行,转身远远地跟着卡吉索的跟踪者。
“你这菩萨心肠总有一天会给你惹麻烦的。” 她说,“我可不想这麻烦也找上我。但是…… 我会看看能做点什么。”
我叹了口气。这就够了。我知道有时候有些人不得不死。但我只是希望情况不是这样。
“谢谢你,海伦。” 我对她说,“感谢你容忍我。”
她笑了笑,不过脸颊上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尴尬的红晕。
“我想我也有同感。” 她低声说,“有真正了解我的朋友,感觉很奇怪。你们都是疯婆子,但我喜欢有你们在身边。所以我们甩掉这些尾巴,找个地方放松下,怎么样?”
“好啊。” 我同意,“谢谢你,海伦。”
“你都说过一遍了。”
我快速施展了一个 “净化术”,把垂到她眼前的一缕头发拨开。
“值得再说一遍。” 我坚持道,“没有你,卡吉索和我会完全不知所措。”
“这我还能不知道。” 她哼了一声。
我们默契地陷入沉默,海伦跟着那三个男人,卡吉索假装没注意到他们,慢慢从拥挤的市场往稍微安静点的地方走去。这座城市的布局使得除了人群中,其他地方很难藏身 —— 到处不是建筑物被清空的楼层,就是建筑物之间焊接的桥梁,都没什么遮挡。没有黑暗的小巷或隐蔽的街道让跟踪我们的人下手,所以卡吉索把他们引到了次优选择:城市边缘一座安静、破旧的建筑,靠近我们能看到树液海终于结束,变成干燥、长满青苔石头的地方。
这座建筑很小,相当破旧,布满铁锈,还粘着粘稠海浪溅起的飞沫。大多数人都绕着它走,但卡吉索装作无知的游客,好奇地动了动耳朵,径直朝它走去。我们让她和跟踪者一起过了桥,海伦等了恰到好处的一会儿,然后迅速跟在他们后面,走进了这座旧建筑内部。等我们离得够近时,我听到了卡吉索说话的结尾。
“—— 想干什么?” 她问。
“啊,只是想聊聊。” 其中一个男人友好地向她保证,“没必要这么冷淡嘛。你的事是你的事,当然,但我们在找一个最后被看到和你在一起的人。”
卡吉索正面对着那三个男人,双臂交叉,一只手危险地悬在她的弓旁,还没拉弓。他们把她 “逼” 到了一个看起来像小私人办公室的地方:一个小房间,远离任何外墙,只有一个出入口。当你人数占优时,这是个向别人施压的理想场所,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把她赶到这儿的原因,也是卡吉索一开始把他们引到这儿的原因。
毕竟,邪教徒以为自己是捕鼠人,但实际上他们才是老鼠。
“我很好奇你们所谓的‘事’是什么。” 海伦一边走进来,靠在门口,把三个邪教徒困在她和卡吉索之间,一边说道,“那就说吧。我们聊聊。”
那三个男人齐刷刷地转向我们,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他们摆出攻击的架势,准备战斗,我以为他们都要没命了。他们按身高顺序站成一排,左边是个异常高大的男人,右边是个矮胖的男人,中间是个长相平平的男人。正是这个长相平平的男人伸手拦住了他的两个同伴,脸上闪过一丝认出我们的神情。
“不,别惹她,伙计们。” 他说着,紧张地咧嘴一笑,咬紧牙关,“咱们把法术都收起来,对这位可要超级有礼貌。我们被发现了。”
海伦挑起一边眉毛。
“你认识我?” 她问。
“我当然知道有个和你描述相符的人。” 中间的男人点点头,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海伦娜,对吧?没错,我可不想惹你。你赢了,我们输了。”
“…… 我叫海伦。” 海伦叹了口气,“靠。那个蠢圣骑士比我们先到这儿了,哈?难怪你们认出了卡吉索。”
“她,呃,确实是个在人群中很显眼的女人。” 邪教徒友好地点点头,看了看他的同伴,意味深长地动了动手指。他们也都举起了手臂投降,看起来远没有中间这个男人那么乐意。“听着,我向你保证,我们没打算干什么坏事。只是想问点信息,仅此而已。”
“…… 跟踪我。把我逼到这儿。” 卡吉索指出,“这可不是友好的行为。”
“哎,哎,是你自己走进来的。” 邪教徒反驳道,“只要是个能私下聊天的地方,我都乐意。”
“别废话了。” 海伦厉声说道。
“没废话,说真的!” 邪教徒坚持道,“听着,你是老大,你要是想让我说天是红的,我就说。但现在,我没说谎。我觉得说谎对我没好处,明白吗?我知道很多人能让一个人后悔说谎。其中有些是艺术法师。你觉得我会冒这个险吗?”
“我不了解你。” 海伦说着,向前走了一步,“除了你想让我相信的那些事,我对你一无所知。所以如果我还是持怀疑态度,请原谅。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找卡吉索想干什么?”
“我们当然是在找创始人的血亲。” 这个爱说话的邪教徒轻松地回答。高个子男人给了他一个背叛的眼神,他则回以怒视。“怎么了?别那样看着我,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和那东西一起旅行过。”
他瞥了一眼海伦的背包,我就藏在里面。
“…… 也许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他低声说。
“创始人的血亲到底是什么?” 海伦问,把他的注意力又拉回到自己身上,“为什么这么叫?”
“呃,我觉得这个词源相当直白。” 男人耸耸肩,歪着嘴笑了笑,“他们和我们的创始人是同一类东西,当然。至少据我们所知,他是第一个。”
“你们这些人不是觉得创始人的血亲会毁灭世界之类的吗?” 海伦问,“比如说,据说是他们导致了所有已经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那你们老大有什么特别的,能成为例外?”
“谁说他是呢?” 邪教徒反问道。
“成立一个要杀了自己的组织,这根本说不通!”
“事情没那么简单。”
“唐尼,闭嘴。” 矮个子邪教徒对这个爱说话的人低声说。
“不,我觉得我不会闭嘴。” 中间这个显然叫唐尼的邪教徒继续说道,“抱歉,伙计,我宁愿惹你,也不想惹这个混沌法师。再说了,我的本职工作就是说话,所以如果你想度过这关,也许你该闭嘴,让我 ——”
“海伦。” 我低声打断他,“有人来了。”
邪教徒们的眼睛瞪大了,因为我不情愿地证实了我确实在这儿,但我不能不告诉海伦我刚发现一群人正朝这栋楼冲过来。又有五个人,四个人类和一个齿龙人,都是邪教徒。这绝不是巧合。
“该死。” 唐尼低声说,“这事儿和我没关系。”
“好吧,那你从死人变成人质了。” 海伦说着,举起一只手臂。
唐尼旁边的两个邪教徒立刻做出反应。一个朝海伦的脸发射了某种我看不见的东西 —— 可能是光系魔法 —— 另一个则冲向房间的另一头墙壁。海伦开了两枪,把他们都打死了,然后在另一面墙上轰出一个洞,把尸体都炸飞了。
“卡吉索,抓住我们这位新朋友。” 她下令道,“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卡吉索点点头,转身跟着海伦,海伦用尾巴抓住了唐尼的手腕。
“哇,哇!” 那男人惊恐地颤抖着抗议,盯着他朋友们尸体刚才所在的地方,“我…… 我…… 听着,你真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