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相信我,我理解。我简直就是自卫时使用致命武力的女王。我是说从本质上讲,一个伤害别人的人就活该去死吗?
<skarmbliss>
我每天醒来就想着我的敌人本质上就是邪恶的,对他们做任何事都没错 :-)
<blue>
“本质上” 是什么意思?
<lana, blood ba"ham>
“与存在或基于存在相关”。在这种情况下,“本质上活该去死” 意思就是 “作为一个人存在的固有属性,就活该去死”。这个嘛…… 不,我不这么认为。
<mortissississimo>
比起这附近常见的政治话题,死刑的讨论倒是个有趣的转变,但从本质上讲,我认为没有什么 “活该” 得到任何东西。“应得” 这个概念并非毫无用处,但它绝对是人为创造的,所以在本质层面的语境里不太适用。
<lana, blood ba"ham>
即使不局限于本质层面,我也觉得很难反驳优先考虑宽恕与治愈的价值。比如,有些极端情况,有些人可能太可怕而无法宽恕,或者太危险而难以抓捕,但只要能抓捕并改造他们,就应该尝试。在讨论政策时更是如此,无论是制度层面还是个人层面。死亡有时是必要的,但应该是极端的例外,而不是常规做法。
<distracteddreamer>
好吧。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们。
<mortissississimo>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们”?
<lana, blood ba"ham>
不客气,我想。
<monster magus>
祝你好运,汉娜。
我关掉手机,闭上眼睛,睡着了。醒来时疼痛依旧,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硬化的甲壳新形成的形状不重要,坐在角落里椅子上目光呆滞的长发女人不重要,完全没有其他守卫或防御措施也不重要。折磨我的人不见踪影,但他们无关紧要。哈戈罗不在附近禁用我的空间魔法,但他也无关紧要。我的思绪一片空白,虽然醒着,却完全没有意志。除了呼吸,我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事情发生了,但反正我也没注意到。有时有人从我被关押的房间经过。有时他们会和守卫打招呼,但有时只是瞥一眼门,似乎在门上看到什么后,就比来的时候走得更快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剃着光头,戴着一副看起来很简陋的眼镜。她双手各端着一个托盘。她把较小的那个托盘朝我递过来,当她走到我笼子的木栅栏前时,不知怎么地,她把整个托盘和一部分手臂直接穿过栅栏,放在了我旁边。
托盘里有一碗水和一些我认不出的肉。我心里有个模糊的声音,觉得自己被像宠物一样给个水碗可能会生气,但考虑到我还是没有手,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比用杯子喝水方便。不过这也没什么所谓了。这个女人也在房间里那个长发女孩面前放了一个托盘,女孩对托盘的出现同样毫无反应。女人温柔地哄着女孩吃喝,引导她的手,帮她把食物和水安全地送到嘴边,而女孩的眼睛依然茫然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我没有得到这样的照顾。我的托盘一直没人动,我也一动不动。饭后,光头女人离开了。
更多无意义的事情发生着。更多无法衡量的时间流逝着。即使是那个我认识且平时就不喜欢的丹特隆星人走到房间,在门上动了些手脚,还念了个咒语,我也没有任何感觉。当女神降临到我身上,像抱着一只困倦的小猫一样微笑着抱着我时,我也没有任何感觉。当哈戈罗走进房间,走到那个面无表情的长发女孩身边,轻声说话时,我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玛德琳?” 他说,“玛德琳,我回来了。你可以停下来了。”
除了愈发熟悉的虚无,没有任何回应。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小心翼翼且平静,轻轻摇了摇她。
“没事了,玛德琳。” 他继续轻声说,“我在这儿。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玛德琳?”
听起来他好像已经说过几百遍了。他频繁地叫她的名字,就好像这是个神奇的咒语。
“看着我,玛德琳。” 女孩慢慢地眨了眨眼,“对了。就是这样。你能回过神来吗,玛德琳?”
然后,突然间,世界又有了意义。这感觉像大锤一样击中了我:疼痛、饥饿、恐惧,还有刚才还在轻松游离于其上的数不清的思绪。现在,坚冰被打破,我又跌回了现实的冰湖,痛苦不堪。我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哈戈罗的目光立刻转向我,有那么一瞬间他全身紧绷,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然后他放松下来,目光又回到了那个混沌 \/ 灵能法师身上。
“谢谢你,玛德琳,替我值班。” 他说,“我现在感觉休息得好多了。”
“哈…… 戈…… 罗…… ?” 女孩虚弱地问道,她的声音因为许久未用而沙哑。她眨了几下眼睛,目光慵懒地抬起,对上哈戈罗微笑的脸。她慢慢地也回以微笑,微微侧身,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
而我则开始颤抖着伸展双腿,蜷缩在身下的每一条腿都抽筋了。我的身体明显不再是球形,伸展和微微向上弯曲时,几乎更像一个豆子的形状。我的嘴和眼睛都慢慢朝着身体向上生长的部分移动,终于让我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前后之分。同样,我的四条肢体明显还是腿,支撑身体重量时感觉很自然,但其他几条肢体正慢慢变得更具特殊性。
当然,这些都是我在魔法导致的解离状态下已经知晓但并不在意的事情,现在还是很难在意,因为突然有一堆其他紧迫的事情在我的意识中尖叫。我又饿又渴,灵魂疼痛,被困在一个有灵能法师的房间里,完全无助,而且稍后还会遭受灵魂折磨,还有 ——
恐慌瞬间袭来,我惊恐地颤抖着,大口喘气。哦,女神啊,这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为什么我的生活要变成这样?女神充满爱意地抚摸着我,但这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当然会这样,我不想让她碰我,我怎么会想让她碰我呢?我什么都不想要!我不要痛苦,不要折磨,不要多余的肢体,不要魔法,不要总是不辞辛劳帮我的朋友,也不要总是被我磕磕绊绊连累的女朋友!
此刻,我最希望的是能回到什么都不是的状态。
灵能法师玛德琳,在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转过头盯着我,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理解的悲伤神情。我惊恐又厌恶地颤抖着,不知道哪些想法是真正属于我的,哪些部分已经被她不可挽回地扭曲了。我永远不会知道。我也永远不想知道。哈戈罗伸出手,扶她站起来,这个瘦弱的女孩双腿颤抖。
“谢…… 谢你。” 玛德琳低声对他说,她的身体看起来比我还僵硬。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专注于确保她不会摔倒。他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拿起她空的餐盘,开始扶着她朝门口走去。
“如果你们想击垮我,那你们成功了。” 我脱口而出,话还没经过思考就从嘴里蹦了出来。我的眼睛流不出眼泪,但话语中还是带着抽泣的颤抖节奏。“我只是个该死的女孩。我不能…… 我受不了这种折磨。”
哈戈罗看了我一会儿,动了动他的两只断臂。
“如果我选择保持谨慎,请原谅。” 他冷淡地回答。
“哦,去你的!” 我哭诉道,“你们攻击了我们!我还以为你把我从那个灵能法师手里救出来是在帮我们,但你转身就把我和另一个关在一个房间里!”
玛德琳畏缩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恍惚,直到哈戈罗捏了捏她的手,又开始扶着她朝门口走去。很明显,他像父亲一样关心她。很明显,她需要这种关心。我讨厌这样。我讨厌看着这些一直伤害我的怪物,却看到他们也有人性的一面。这样我永远都逃不掉。
他没有再回应我,只是轻声鼓励着玛德琳,打开门,把她交给一个似乎也认识她的守卫。她转身要走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笼罩着我,令我厌恶的是,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等等。” 我哀求道,“他们…… 他们今天还会再来,是吗?来伤害我?我能不能…… 商量一下什么的?比如也许你们可以…… 在折磨我的时候让我昏迷过去?我不知道我能给你们什么,但是……”
恶心。可怕。我显然已经妥协了。灵能法师要走了,而我却求她留下来对我施法。但如果不这样,就又要遭受折磨,我只是…… 我不能……!
哈戈罗没有回答我,但他确实停了下来,摆弄着腰带上的一个小魔法物品,玛德琳在他旁边等着,盯着我。没过多久,唐尼进入了我的空间感知范围,一到就转向哈戈罗。
“怎么了?” 唐尼问。
“她说她想谈判。” 哈戈罗回答。
“哦。呃,太棒了。” 他说着,转向我,“你想谈什么,汉娜?”
我蜷缩起身体,努力不让自己颤抖。现在两个灵能法师都在盯着我。我是白痴吗?
“…… 她说她希望玛尔达再来的时候我能帮她。” 玛德琳替我轻声回答。
“哦。” 唐尼应了一声,然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靠。呃,抱歉,孩子。使用灵能魔法会干扰我们用来试探你的死亡法术。元素冲突之类的原因。”
这在很多方面既是可怕的消息,又有点让人松了口气。我花了好一会儿消化这份绝望,才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其他人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这意味着他们早就知道,只是需要唐尼来决定要不要对我撒谎,骗我白白泄露信息。我猜他们要么觉得我能提供的信息不值当为了它骗我,要么就是还抱着某种疯狂的希望,觉得只要折磨得够 “温柔”,我就会选择和他们合作。我恼怒地嘶叫一声,这声音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震动着,让他们不寒而栗。
“就这样,哈?” 我怒喝道,“你们很抱歉必须折磨我,但又别无选择?对此你们无能为力?”
“很不幸,是的。” 他回答,脸上表情刻意保持平静,“普通的止痛药,不管是魔法的还是其他的,对灵魂损伤都没什么用。要缓解灵魂损伤需要灵能魔法,但这会干扰我们唯一可能帮到你的法术。孩子,我们这么做不是觉得你活该。我们这么做是因为,要么我们弄清楚如何阻止你杀死数十亿人,要么我们就只能杀了你。这就是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