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感觉自己在摇摇晃晃走着,脑袋还一颠一颠撞在什么硬物上。
但是她的眼皮睁不开,就像是在梦中一样心中着急却又浑身无力,醒不来又动不了。
她肚子里的水哗啦啦响,顺着嘴角不断流出去。
这狼狈的样子,才真是成何体统啊!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让郡主这个样子一路走一路吐~~让人看见了还不丢脸死了。心儿想骂人,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周围是此起彼伏的狼叫声,唯独有一只嚎的特别凄厉,似乎就在心儿身旁,它叫的极其凄惨,感觉有人正揪着它肚里的肠使劲扭,叫声凄厉恐怖,比鬼叫还难听。
不过也正是由于这头狼的哀嚎,使远处的狼都不敢靠近。
心儿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吐啊吐的……愣是连胆汁都吐的干干净净了,不过心儿也知道,这是有人在救她,帮她排空肚里的水,她记得她晕过去之前是在河中溺水了。
渐渐的,四周的嘈杂声弱了下去,他们好像进入了一个密闭的洞里,还有水滴声。
先是那头倒霉的狼被啪叽一声狠摔在地上,摔了后完全没声了,怕不是已经一命呜呼了。
轮到心儿,这位郡主的待遇也没比那只狼好多少,同样是被随手丢在了地上,只不过没用摔的动作。但从动作上也能感到丢她的人很嫌弃,像是卸下一个累赘。
心儿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被人倒扛在肩上,怪不得刚才一直天旋地转的。
洞里很冷,地下还都结着黑冰。不凑巧的是,心儿刚好被丢在一坨冰上。她现在脑袋也灵光点了,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想起典故,二十四孝里卧冰求鲤的故事。
故事大概是讲一位母亲快死了想吃鱼,于是寒冬腊月,儿子就去躺在冰冻的河面上,在快冻死之际,他的孝心感动了上天,一条大鲤鱼破冰而出。
今日自己亲身躺在冰石之上,竟与那大孝子感同身受了。原来躺在冰上是这样的感觉,浑身冰的又疼又麻木又僵硬,怪不得能感动上天。
可现在自己躺在冰上又不是要求鲤,非但感动不了谁,还有可能真冻死自己~
心儿已经冻的牙齿打颤,奇怪的是明明浑身动不了一点,眼睛也睁不开,话也说不了,但是却可以牙颤,声音还不小,和小和尚敲木鱼一般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背后那个人似乎也听见这个怪声,本来坐下又站了起来,虽然感觉他应该是个彪形大汉,但他脚步又是非常的轻而稳,他走到心儿的背后停住了,他倾听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
喂~别走啊,把本郡主冻死了,你还想不想要赏钱了?
心儿在心中大喊,可惜她一句都喊不出来,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牙颤“哒哒哒”的更快了些;
一会儿功夫,那人从外面回来。接着心儿听到打火石的声音,原来他是在生火,噼啪的烧木头声音很快响起来,接着背后热了起来。
片刻后,他过来拎起心儿把她提溜到火堆旁。
自己可是个人啊~怎么被拎着跟麻袋似的。
虽然到了火边,但还是背对着篝火,烤了一会儿后,背后的衣服渐渐干了,可前面的衣服还是湿冷的,全身暖和了一半。心儿十分郁闷,你倒是给我翻个面啊。
心儿感觉自己的眼睛能睁开了,可眼皮好像是肿了,在河水里泡肿了。她只有一只眼能睁开一条缝,接着这条缝,她认出这里果然是个山洞,她面前就是光滑的石壁,石壁上还挂着水珠。
在心儿背后火光照耀,山洞里的一切都将阴影投射在心儿面对的这个石壁上。
她忽然看见一个可怕的野人身影,他站着就有山洞洞顶那么高。
他拎起一个东西,那个东西长着四只脚和一条尾巴,应该就是那只哀嚎的狼,它嗓子里还能发出呼噜噜的发怒声,不过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那个野人手起刀落,几乎是一瞬间便将狼脑袋割了下来,当即血溅三尺,几滴血飞溅到了心儿的身上,她一哆嗦赶紧把一条缝眼睛闭上,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没发生。
此时外面传来此起彼伏愤怒的狼叫声,山洞外聚集了狼群,它们在向山洞里吼叫,可能是要为这头狼报仇来了。
那个野人提着尸首分离的狼尸体就出去了。
他一出去,外面的狼立刻开始集体凶吼,山洞中狼嚎叫的声音更是震耳欲聋,简直要把人的胆量给震碎。
心儿虽惧怕这个野人,但她也清楚野人不会伤害她,反倒是救了她。但若野人被外面的狼吃了,她可就危险了,那些狼一定会将自己给撕碎吃了。
心儿胆战心惊地祈求上天保佑野人能活着回来,他千万千万不能死,他死了我也就命不久矣了。
一番打斗过后,狼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外面嘈杂声慢慢平息了。
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野人好像回来了。他离心儿很远便停下了脚步,在洞口便坐下了,他是要守护我么?
心儿这么想着,四周安安静静,入夜很深了,慢慢的心儿全身的戒备也都松懈下来,她陷入沉重的困意中,但因为还是湿冷所以怎么都不能安然入睡。
忽然不知是什么温暖的东西靠近了她,她的身体越来越暖和,一下掉入了梦中。
现实和梦境不断交融,心儿的身体终于不僵硬了,她在半醒半睡中翻身看见了那个野人,他坐在了火堆旁正面对着她,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一半在熊熊燃烧一半潜伏于黑暗。
他忽然抬头看过来,心儿吓得立刻闭上眼睛,转回身去。心儿的求生意识告诉自己,若是野人发现她没睡觉会吃了她的,小时候嬷嬷都是这样告诉她的。
于是心儿死死闭着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一觉天明,耳边传来清晨遥远的鸟鸣声,喳喳喳的声音把心儿的意识唤醒了。
她感觉到面前毛茸茸的温暖,舒服地伸长胳膊抱住面前的毛茸茸。
这肯定是家里那床雪狐被子,是十张完完整整的皮子拼接成的,双面雪狐毛舒服极了,天冷或者着凉后盖着最暖和了。
忽然!雪狐被子在心儿的怀中蛄蛹了一下,把心儿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难道这被子成精活了么!
心儿一下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毛绒绒的白球,当着她的面又蛄蛹了一下,心儿的心提到嗓子眼,即将要尖叫的时候,突然毛绒绒中钻出一个脑袋来,上面有鼻子眼睛和耳朵。
啊啊~~这什么啊!
白?雪?
白雪怎么在我的床上?
等等,白雪不是跑丢了么,它回来了?
心儿抱着白雪坐起来,四下一望,哪里有床,哪里是雪狐被子,这也不是她的卧房,分明是个阴冷的山洞。而那个盖了一晚上的被子其实是搂着白雪睡了一夜。
心儿想站起来,站起来却双脚发麻发软,站起来又摔倒了。
外面跑进来一个人,“郡主~郡主~郡主~”
进来的人是翠竹,翠竹扶起郡主,满脸焦急地问:“郡主您没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