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钟府开始筹办钟辛夷的生辰宴。及笄和生辰是同一日,所以便同日庆祝。
长公主娘娘对女儿的疼爱是人尽皆知的,老来得女,用了半条命产女,更是将女儿看得比命还贵重。
往日长公主娘娘吃斋念佛一切从简,但关乎女儿的事,却一定要隆重大办。
这几日光是送请帖就安排了几十个家丁在跑出跑进,常年紧闭的钟府大门现在从早开到晚。
钟家唯一嫡女的生辰,日子还没到,圣上封赏的旨圣就提前到了,封钟辛夷为郡主,封号在生辰当日宣布。
钟阳城有了第一位小郡主,自是全城百姓都与有荣焉,张榜挂彩欢乐了小几日。
吕琉儿以前在南街的时候,每年钟家小姐生辰这一日还能收到糕点和给全城孩童发的零用钱。
原来很久以前,琉儿就通过这种方式认识钟辛夷了,当时还希望这位小姐每年能多过几次生辰。
这几日,浣衣房里已经忙的晾衣杆都被压断了。琉儿因为有了心儿小姐的庇护,总算是能当一个普通洗衣女工。
钟府最近新增了不少奴婢家丁。院内五步一堆人十步一群人。
马大管家更是忙,不过他百忙之中还是派了三个家仆盯着琉儿。
他警告吕琉儿,别以为就有了什么靠山就能在这里活下去,他马怀丙才是钟府的规矩。况且心儿小姐只是孩童心性,几天后新鲜劲过了,就会把她和公山羊抛诸脑后。
琉儿嘴上答应,心想:便是我不向她透露身世,也早晚会纸保不住火。而你也是非除掉我不可的,有何区别。
但安全一日是一日,琉儿答应他不向钟辛夷透露自己身世。琉儿不光是为自己,也为了公羊的安全。
为筹办这场生辰宴,长公主身边的四个嬷嬷出来主持工作,偌大的钟府里披红挂彩不像是过生辰,倒像举行婚宴喜事。
长公主身边的这四位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规矩重、要求极高。
她们皆肃容冷眼,指使手下的家仆和丫鬟干活十分眼里,下人们也是一丝一毫都不敢错乱,怕挨罚。
钟府里光是几只彩灯就挂了足足五日,左右量尺要分毫不差,高低齐平,随风摆动角度一致,彩灯的正面须固定不可被风拨转。灯下的穗也不能凌乱,得时刻观察梳顺整齐。
下人走在院子内脚步都不能乱,一步行差踏错便会坏了精心打理的花草树木。
除了所有的布置,生辰宴会当日的吃食也是重中之重。
每日进府里的瓜果蔬菜有上万斤,挑选后送入厨房的只剩十之三四,再由厨子拣选,可入锅进碗的可能十分之一都不到。
公山羊因为跟着老丁河庄大负责了采买的活,这几日也是忙的早出晚归,几日见不了琉儿一面。
据说长公主已经被踏破门槛的送礼者弄得不厌其烦,只推脱说身体抱恙不能见客,在府中或陪女儿或在佛堂静心。
琉儿每日出门都见前面宅院的颜色更艳丽了几分,这哪里像在装饰,简直就是再给房屋化新妆,感觉这几间房屋随时可能会坐着花轿敲锣打鼓而去。
而琉儿低头看到自己的粗衣烂衫,已经记不起多久没有打扮了,脸上也是粗糙似麻。
几月前自己还绫罗绸缎穿金戴银地准备生辰,短短的时间,已经从小姐沦为了任人欺凌的下人,而母亲和紫苏也与自己天人永隔。
琉儿也在等心儿的生辰,据说那一天钟老爷会回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钟府如同烧着一锅安静的水,已然蓄势待发。
连着忙了十几日,生辰宴和及笄礼这一日终于到了,
清早钟府的炮仗声便震天响,树上的鸟被惊的从树上、丛中窜起,如疯狂抖落的白抹布,乱飞乱叫。
钟府分别在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晡时的正点在门口给百姓发送点心果子。所以这一日钟府门口都围着密密麻麻的人,只留了一侧给请的各方官员富商的家眷们入府参宴。
钟辛夷这日很早便被翠竹唤醒,醒来时已经满屋的侍女婢女在安静走动忙活,婢女挂起床上的幔帐,四名贴身婢女为小姐穿衣,之后是准备洗漱梳头的婢女已在侯着。
门外站着十二个陪行的婢女家仆,等着小姐出来。
穿扮好要去前庭拜见母亲,再与母亲一同接受封的圣旨,心儿被封为安怡郡主,寓意岁岁安宁,怡然自得。
受封仪式结束后,便是及笄礼,参加笄礼仪的宾客已经围站在四周,此刻已经不喊心儿小姐了,已经是心儿郡主。
心儿又换了三套衣服,由安排好的妇女长辈依次将三种发饰加到笄者头上。三套衣服头饰代表了女子一生重要的三个阶段,所有人送上对其的美好祝愿祝福。
仪式最后,长公主娘娘拿了先皇太后赐的通体粉玉的辛夷花簪给女儿插在发髻上。
及笄仪式结束后,心儿让翠竹找一个家仆去寻公山羊来,她想让公山羊牵着白雪和她一同生辰宴上见宾客。
那个家仆领命去了,直接跑去找了马管家。
马管家一听,当即皱起眉头:那公山羊和吕琉儿已经被他关起来了,这重要的日子可得防着主仆二人,绝不能让他们出来惹乱。可偏偏小姐又这时候想起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