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心儿小姐的手看过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竟然要的是吕琉儿身边的那个男仆。
楼管家凑到心儿小姐跟前:“我的心儿千金大小姐啊~您要一个脏兮兮的男仆干什么,您府上的仆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像这种档次的,要家世没家世,要规矩不懂规矩,四书五经里的字都不识得一个您要他干什么~这种奴仆绝对不配进您府上。”
楼管家说的话意思很直接,但语气像软皮柿子。
“可是我就想要那个。”
其他人不理解,但在琉儿看来,这位心儿小姐眼里透着机敏,轻易就看穿了自己什么最珍贵,所以索要。
面对这个要求,吕琉儿的脸色变得惨白呆愣,片刻后,她垂下眼眸:“唯独他,我不能与你。”
“那算了,交易做不成,我走了。”
心儿小姐也丝毫不纠缠,甩甩发丝转身便要走。
人群在后面呼啦啦跟上她的步伐,可心儿小姐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
她转回头又问琉儿:“那……多少钱你肯卖这小奴?”
此时,公山羊在琉儿身后,他盯着看小姐的后背,手握成了拳头。
“万金都不换”,吕琉儿高声答。
心儿听后点点头,这次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吧”,吕琉儿转回头看着公山羊和紫苏,忽然很轻松地说。
虽然没有拿到点心盒,但琉儿也不是装出来的轻松,是真的从内而外地感到愉悦解脱。
就在刚才抉择的那一瞬,她忽然如梦初醒。原来一直扎在自己心上的流言蜚语,塌天般的委屈和屈辱也不过如此,和身边的人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纵然被奚落、诋毁又如何!自己身旁还有紫苏、顺二两个最会宽慰人的相伴,还有公山羊时时刻刻保护自己、帮自己出头,这难道还不够么!听几句奚落并无实质伤害,更没不会有身边的人重要。
想通了后,琉儿觉着无比轻松,心头积攒多年的阴霾一扫而光。
结账时,她直接掏出了大金元宝。
樊宾楼的账房先生是个白冉老人,是见惯了钱财的,沉甸甸的金元宝就是几十箱摆在他面前也是不稀奇。
他只顾低头拨着他那十分老旧的算盘,收钱的时候,也只是面无表情瞅了一眼便接过,他的手触到元宝下的刻字,顺势端起看了看,看完后他的表情却忽然起了变化。
他这才抬起头,犹疑地盯着面前的吕琉儿仔细打量。
吕琉儿只当是自己的金元宝显了阔,心中还甚为得意。
账房先生拿着元宝掂了半天没有动作,琉儿敲敲柜台的桌面催促他;
片刻之后,他才慢吞吞道好了,将票据和钱递给吕琉儿,看她的眼神也愈发奇怪。
琉儿结完账,要走的当儿却忽然找不到公山羊了,她心中一凉,坏了!莫不是被人给抓了!
她马上想起那个绿衣裳的小姐,担心她在背后使诈,让人抓走了公羊。
身后的堂倌催促她快离开,但是琉儿要找公羊,堂倌见她和紫苏嚷嚷着要闹事,便和其他几个堂倌合力将她俩推出了门外。
吕琉儿还闹着要进去寻人,忽见公山羊从门外的侧面自己走了出来……
……
此时,樊宾楼的街对面,
之前来了群不体面的人,他们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要么坐着要么躺着。
但现在,这群人已经规规矩矩站了半个时辰,丝毫不敢乱动乱瞄乱说话。
这群人正是王掌柜和南街的那群街坊。
半个时辰前,众人等吕琉儿等的百无聊赖,开始不顾形象在街上摆烂;
最后被街上的巡逻狠狠整治了一番,说他们的行为举动有碍观瞻,要抓他们去衙门问话。一伙人被带刀的官差吓得腿软,当场便有几人脚底抹油溜了,从那以后其他人都开始规规矩矩站着,再也不敢东张西望。
点心铺伙计悄声说:“掌柜的,咱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要我说咱们也回吧,反正左右她是进去了,吃没吃上菜咱也不知道啊,说不定她就从后门溜了。”
王掌柜用手赶赶脸上欺负外街人的苍蝇蚊子,目不转睛向樊宾楼望着,倏忽眼神一凝,道:“来了~”
吕琉儿归来,向大家把吃饭付钱的票单展示,由于樊宾楼名声在外,所以吃过饭都会出具一张当日点菜的票单。
南街众人一看那上好的洛阳纸和樊宾楼的印章已信了十之八九。
众人还都瞅见公山羊手里拎着一个十分朴素的小牛皮纸盒。
吕琉儿看着王掌柜,拿起票据又一指公山羊手里的纸盒,说道:“吃饭,点心盒都已做到。多么尊贵体面不敢当,只希望南街的父老乡亲日后不在我和母亲背后指指点点。三寸不烂之舌请放到别处用,若是再被我听到闲言碎语,便是你理亏在先,休怪我打击报复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