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南街的一伙人跟在吕琉儿三人身后朝着北街走了。
顺二暨不想抛弃伙伴,又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儿戏,踌躇着目送众人离开。
吕琉儿三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十几人。伙计搀着王掌柜走在人群前面。
一行人出了南街,走了约一炷香的功夫才到北街。
只见街上人山人海,金银玉器店铺无数,街头小贩挑箩打担吆喝售卖,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里虽与南街同在一个城,可铺子和人数却是南街的几倍,南街住的都是劳苦平民。
而钟阳城的北街上不是达官就是显贵,绫罗绸缎在这里也只寻常。
锦衣华服的贵人身边都跟着穿家服的随从,他们破开人群缓缓而行,旁人看随从仆人的衣冠服饰便知是谁家的了,默默避让。
一行人不敢走正路,因为街上有巡查的差吏,怕要被扣住询问。便沿着排水渠走,队伍里的人不时走散,又快步跟上,南街的闲散人为了看热闹的心可是尽足心力了。
紫苏给小姐指看樊宾楼屋角尖上的脊兽,高耸的屋顶闪着赭红色油亮的光泽,像沾血的尖刺一般吓人,好像在提醒生者勿近。
“小…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啊?”紫苏抱紧小姐胳膊,看见北街上如此繁华威严显然有些怕了。
琉儿点点头,又安慰似的握握她的手。
紫苏偏过头看公山羊,他倒沉得住气,一张脸上无波无澜。
行至樊宾楼附近,还离着两百米的距离,其他人就止步了;
王掌柜向吕琉儿道:“吕小姐到了您便请罢,我们在此处等候你出来。”
吕琉儿嘴里答好。
她眼睛紧紧盯着樊宾楼石阶上的高门槛,腿短的都跨不过去,还有那比寻常人家的门高两倍的红木门扇,估计有八九尺高。
店门口恭恭敬敬站着七八位堂倌,这些人一点不像王掌柜的伙计那般长相潦草,五官歪斜,往常揽客时还抓耳挠腮没个正形。
樊宾楼的堂倌却都似精心挑选过的,身材脸面都极周正,可以说还没进店这些堂倌就让诸位老爷夫人感到秀色可餐了。
三人临走前,王掌柜忽然又说:“吕小姐的钱拿够了么,五十两的银锭在咱们南街能买半条街,在这里可能一盘菜都不够啊,万一点的要是多了……”
吕琉儿捏住口袋里的钱,转身对上王掌柜看笑话的表情,道:“不劳你挂心,我自是带够了钱。我只希望,今日事成之后,你!”吕琉儿环顾周围的南街人,“还有你们!都能管束好自己的口舌。”
王掌柜微笑颔首:“吕小姐今日就要当人上人了,咱们可都擦亮眼睛等着见证呢。今日过后谁再见了吕小姐须得作揖行礼了。”
一个游手好闲常,爱口舌的南街人道:“吕小姐你放心去,你的事迹,我回去就传颂的人尽皆知,以后保管谁都不敢小瞧于你。”
“您去樊宾楼吃饭,就是给南街人长脸。”
“今日都跟着您开眼界。”
……
吕琉儿在人们一声声激将的话语声中,带着公山羊和紫苏向樊宾楼的门走去。
王掌柜的伙计这时凑到身边:“掌柜的,您这不是存心让她找死。她一个没爹的小丫头去了还不被乱棒子打死。”
王掌柜眯着眼,道:“打不死,她身边不是还有那个力气大的小子么。”
“可是他们打了别人也是找死啊!进那里面的人可都是些高官显贵,哪一个是得罪起的,樊宾楼还有首富家入的股,她无知小儿万一冲撞了……”
王掌柜忽然扬起手一巴掌甩在伙计脸上,骂:“你又不是他爹,你管这么多干甚!今日她让我丢脸,我就让她丢命。怪只怪她死要面子,活该命里有这一劫,赖不着我。”
伙计双手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再多嘴。
王掌柜胳膊抱在胸前,眯眼望着三个初出茅庐的无知小儿,当真是阎王殿不开张,奈何不要命的偏要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