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南越大军暂时退兵后,裴靖川紧绷的身子才渐渐松懈,手中握着的玄弓差点握不住。
跟在他身侧的徐青瞧出了他的异常,伸手扶住他,托着他手臂的手上却传来一阵黏稠的触感。
“嘘,不要声张。”
裴靖川额角上冒出冷汗,费力将手中握着的玄弓放回马背,微微直起身子,强忍着疼痛,高呼。
“收兵。”
……
回到军营,强撑着身子的裴靖川突感一阵眩晕,脚步一踉跄,撑着帐中的桌案,稳住身形。
“将军。”
意识到裴靖川受伤的徐青,急急忙忙拽来一个军医。踏入帐内,上前扶住裴靖川。
裴靖川坐到床榻上,军医急忙跪在床榻边,轻轻褪去他身上的甲胄,露出手臂上骇人的伤口。
“将军,伤口并未伤及筋骨,只是皮肉伤。但近段时日,莫要沾水。”
“嗯,有劳。”
军医替他包扎好,拱手行礼后,便退出了营帐。
裴靖川轻轻拉起衣衫,神色稍显倦怠。徐青立在一旁,自看着他浑身骇目的刀疤、剑伤时,他内心就涌起一阵酸楚。
他本就是裴家侍卫,跟随裴靖川数十年,见证着他从意气风发的裴家三郎,蜕变成了如今的镇国将军。
裴家三子,身为老幺的裴靖川本不必走上这条路,但他的父亲和两位兄长皆为国战死。
大历向来重文轻武,而裴家家训,忠的是君,卫的是民。裴靖川毅然决然站出来,扛起了裴家的满门清誉。
“徐青。”裴靖川忍住身上的疼痛,偏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徐青。
“将军,有何吩咐?”
“虽然南越此役败了,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让巡视的弟兄们仔细点,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是。”
徐青看着裴靖川面上的倦容,南越这段时日总是趁着夜间偷袭。想起为了抵抗南越,裴靖川已经多日不曾合眼休息过了。
“将军,短时间内,南越应该不敢再犯。将军如今受伤,还是多休息吧,莫要想这劳什子的事了。”
闻言,裴靖川摇头,“我的身子无碍,如今多事之秋,还是要谨慎些为好。”
蓦然,他想起了皇城前段时日的来信,偏头问道,“皇城可有来信?”
“太子殿下,曾有过来信。殿下信中说,此次南越进犯,乔铮在朝堂上极力支持主战。”
裴靖川微微蹙眉,他虽然长年驻守边关,不曾与朝堂中人交涉,但也是知晓朝堂上那群文官怯弱怕事。
乔铮又为三皇子党羽,他虽然未主动归纳太子阵营之下,但朝堂的明眼人皆看得出他偏向太子。
此战若胜,他和太子在民间的声望将更高,心思深沉如乔铮,他又怎么可能会这般支持主战呢?
他敛下眸中的警惕之色,沉声吩咐道,“向皇城传信,大历首战告捷。”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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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满门忠烈,为了国,为了君,裴靖川放弃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