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止住动作,微微抬眸看向殿门口,就瞧见一位皇室装束的男子逆光立于殿口。
这个人,陆离不陌生。是之前太子赢衡格外关心的皇子,宫中最没有存在感的皇子——六皇子赢溯。
薛清宁听到赢溯的声音,浑浊无采的眼眸闪过一丝厌恶。
“你怎么来了?”
“前些时日,皇祖母要孙儿誊抄的佛经,孙儿已经抄完了。”
赢溯立在门口,未得她召见,不能轻易踏入慈宁宫。
薛清宁微微挥手,示意候在身旁的沅莲去拿。
“近日哀家身子不适,你不必来了。”她瞟了一眼立在殿中的陆离,声音淡然地朝赢溯说道。
陆离注意到薛清宁的视线,微微垂首,遮住眼里浮动的疑惑。
自他奉命为太后调养身子的这几月里,除了绥宁帝前来探望,其余后宫中的妃嫔和皇嗣们皆被她拦在慈宁宫外。
皆说,当今太后性子清冷,整日与佛案木鱼作伴,不喜过问后宫之事。
但按他所观察,薛清宁对待其余人的态度确实皆为清冷,但她对太子赢衡和赢溯的态度有些许奇怪。
尤其是对赢溯,他方才并未错过她眼底流露出的厌恶。
“是。那皇祖母注重保重身子,孙儿先行告退了。”
赢溯将手中誊抄好的佛经递给面前的沅莲,恭敬拱手朝着薛清宁的方向行礼后,逐步退出她的视线。
“鬼医先生,哀家乏了,你也先退下吧。”薛清宁轻揉着泛疼的额角,神色染上倦色。
在看到赢溯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当年那件往事。或许是缘于身子缘故,那些尘封的陈年旧事总会不由自主涌上她心头。
曾经做过的孽、杀过的人,如今已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纠缠着她,会尝尽自己的业果。
“是。”陆离微微附身,朝着床榻上已然阖眸的薛清宁行礼后,便退出了慈宁宫。
……
陆离穿过宫道,微微垂眸思索着方才在慈宁宫发现的异常,那沉香绝对有问题。
但是,守卫森严的慈宁宫,谁又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慈宁宫下毒,甚至还避开了殿内伺候太后的宫人。
翛然,拐过宫道口时,一道身影拦住了陆离的路。
他抬眸,就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眸中。看着日思夜想的面容,他眸色微动,微微上前,与她拉近距离。
“青黛。”
“鬼医先生,我家主子有请。”
相较于陆离脸上的激动,她显得格外清冷,微微侧身。
陆离顺着她侧过身子的视角看去,发现远处的那方亭子里,一道身影早已等候在其中。正是方才告退,离开慈宁宫的六皇子——赢溯。
但与慈宁宫的那副怯弱样子不同,赢溯背对陆离,负手而立在亭中,视线停留在微澜的湖面。温煦的阳光透过亭角飘飞的青幔,洒在他身上,周身散发着肃杀的气势。
许是感应到陆离的视线,赢溯微微侧首,黑沉的眸色落在他身上,涌动着令人不容小觑的气度。
是他?!
陆离看着侧颜匿于光线的赢溯,那般凌厉的视线,让他蓦然想起那位未曾露面出现在岐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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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取名药材,药草原名蓝实果。
太子哥哥身染时疫时,阿溯亲自去过岐山,抓鬼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