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盛眸光微闪,深知孟缚青是故意的。
孟缚青被请进粮铺时明明看见了他,如今却说不认识,是不满他姑父的谢礼?还是仗着在自己的地盘上给他们下马威?
他气愤难当,却没法发作,还得陪笑,“杜大当家,这位姑娘不认得我,我倒是认得姑娘,我家粮铺掌柜请她喝了茶,也是从她的口中我们才得知大当家有粮卖……”
孟缚青恍然,“原来你们是陈记粮铺的人呀。”
她把手上拿着的麻袋丢到地上,“多谢贵铺掌柜的谢礼,不知你们想买多少粮?”
那麻袋轻飘飘的被丢在地上,打眼一看就知是打发人的。
山匪和村民见到这一幕看向韩盛的眼神不由得带了些鄙夷。
他们身为难民打听消息还知道给小半袋粮呢,城里的人竟然比他们还抠门?
韩盛脸上有些挂不住,要么不给,给的少还用麻袋装,充面子也不是这样的充法。
心里有些埋怨姑父,可事情已然发生,他只能遮掩一二。
“如今城里一斤粮也要七八十文呢,若是知道姑娘不缺粮,我家掌柜定当送上实打实的钱财。
此番冒险出城一回,买粮自然想往多了买,只需把带来的二十辆车装满即可。
我们主家和官府有交情,杜大当家想在城外卖粮一事只需打声招呼即可。”
即便他们能把粮食全部吞下,对方也不可能全部卖给他们。
倒不如给对方行个方便,他们也能多买一些,等人离开后城里的粮价依旧由他们掌控。
不得不说,韩盛的这一番话说在了杜重和孟缚青的心坎上,孟缚青寻到粮铺的目的便是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孟缚青却对着杜重轻轻摇了下头。
杜重心里有了数,嘴上依旧不松口。
窦秀才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一颗心跟着起起落落,眼见那位大当家没有同意,才松了口气。
他忍不住看向孟缚青。
韩盛一门心思都在杜大当家身上,他则在留心观察孟缚青。
震惊过后,他本以为这位孟姑娘只是帮大当家做事的人,可方才分明瞧见孟姑娘冲大当家摇了下头,杜大当家有些松懈的态度重新变得强硬。
心中惊涛骇浪,起起伏伏,窦秀才面上不显,只是挪到孟缚青跟前。
“孟姑娘,不知粮食价钱几何?一户人家能多多少斤?”
昨日孟缚青和杜重便商量好了此事。
“城中粮食价格减半,一人至多买一斗粮。”
和谈不知什么时候出结果,他们需要尽快把粮卖出。
不然等胡人大军撤退,朝廷缓过来后就该想着安抚民心着手赈灾,他们想出手粮食也会变得困难。
窦秀才惊喜地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价格减半,还能买一斗粮,比起城里划算太多。
就在这时,身边的彪形大汉们忽地抽出大刀直指韩盛等人。
他被唬了一跳,吓得连连后退。
杜重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一人一斗粮,想买买不想买便滚,再磨唧把命留下!”
韩盛面上青白交加,深知这群人如此行径恐怕不是普通的商队,更像是常年刀尖舔血的匪贼。
如此多的人数,恐怕官府都会忌惮一二。
眼瞧着或许要白跑一趟,他心中仍有不甘,铁青着一张脸道:“杜大当家如此行径,就不怕邺州官府把你们当做匪寇之流,就地剿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