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也知道瘟疫的可怕之处,更不想被孟姑娘瞧不起,于是便把火发作在其他地方,看见路当中躺个死老鼠都能骂骂咧咧一刻钟。
越往南走,路上的尸体越多,难民看他们的眼神也愈发渴望,相信如果不是他们人足够多,打扮得足够有震慑力,这些人怕是会蜂拥而上。
在距离邺州城只剩下约莫二十里地的地方,突然有一人抱着孩子冲到了杜重的马前。
杜重及时勒住马缰,却因马蹄高高扬起而差点坠落马下。
见状山匪们立马抽刀下马,按住那人问她为何拦路。
那妇人被明晃晃的大刀吓得不轻,瘫坐在地上没有半点反抗的气力。
她哭道:“各位老爷们!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呀!我的孩子快死了,他刚出生没几月,我饿得没有奶水给他吃,求求你们施舍我一点粮食吃吧……”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明显是老大的杜重,“你们是要去邺州城吧?我就是打那儿被赶过来的,你们想知道啥只管问我,我知道的肯定说!”
杜重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赶’字,却没有一口应下,铭记于心的二十条先起了作用,张口便是:“你,带着孩子后退!离我们三丈远!”
跪在路当中的妇人懵了,不该是她怕这些人吗?怎的好似这些人对她避之不及?
她欲言又止,对上蒙面山匪们凶神恶煞的眼神又赶紧后退。
杜重高声问:“说吧,谁赶你的?又为何赶你?”
妇人本就饿得没有力气,只得扯着嗓子喊:“官府,官府赶的,他们不让难民接近邺州,城外有官兵驻守!”
杜重知晓孟缚青想要进城,于是问:“进城采买也不行?”
“拿银子可以,一人一两银,车马另算!”
山匪们闻言又把邺州城官员的十八辈祖宗骂了一通。
妇人还在继续:“还得看有没有染病,染病的也不让进!”
说完,她停下喘了会儿气,抱着哭闹的孩子晃了晃,想了想又提醒一句:“你们最好别距离邺州城太近,省的被官兵盯上!”
山匪们揉揉耳朵,还以为是听错了。
从来只有他们匪贼盯上别人,没想到还有盯上他们的,这邺州城的官兵是军匪不成?
心里有了数,杜重冲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丢去半袋粮吧。”
半袋粮的确是丢到妇人面前的,她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半袋粮,诧异到说不出话来,再一抬头,对方只留给她一个匆忙逃窜的背影。
妇人:……
她强忍泪水跪在地上冲这行人磕了三个头,还没磕完便听见那些人叫嚷着让她让路。
妇人赶紧拖着半袋粮食走到路旁,还不忘走远点,一直站在不远处等着的几人瞬间围住了她。
一个山匪看见这一幕还以为那几人是抢粮的,扭着头问老大,“那妇人还好心提醒咱,要不要帮忙?”
杜重也不知道怎么带出来的手下都点子缺心眼,许是他二弟的手下随了他二弟。
“帮啥帮?当街拦路就该想到有人会盯上她,她独身一人可不敢这么干,拿粮换消息已经帮了她了。”
骑着马赶来打听情况的孟缚青闻言道:“放心吧,那些人是她的家人,方才她都说了什么?”
车队停下时孟缚青就注意到了那些人,依稀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简单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孟缚青便明白了这个邺州刺史怕是只想明哲保身,碰上他们人多车多的打着剿灭匪贼的名号 还能从中得利。
她抬头望天,大燕国祚两三百年,难道出不来一个好官?
还是他们太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