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都已放下,她也认命了。
关于和姚莉樱结婚的事,再无人提及。
官纪尧心中明白,姚莉樱的父亲恐怕已经对这个非亲非故的女儿彻底失望了,对她也没有了任何指望。所以她的生死,除了她的亲生母亲,谁还能多关心一句都是善良的。
官纪尧对姚莉樱当前已经完全没有了感情,他始终无法原谅她对他的欺骗。可是他还愿意承担她的医药费,是因为他觉得,她如今的堕落,他根本无法完全摆脱关系。
“那我送你们去车站吧。”官纪尧尽着最后的礼数。
姚莉樱的父亲拖着行李箱,冷冷开口:“不用了,我叫了快车,你忙你的吧。”
官纪尧望着他们抱着豆豆站在路边的身影,那两个背影显得如此单薄、孤寂。豆豆望着他,嘴角挂着纯真的笑容,两只小手抱在一起看起来很是软糯。这个孩子将来会面临怎样的人生,不得而知。
这些画面、这些人,本不该出现在他原本规划好的人生轨迹里。他用大量荒芜的镜头,换取了真正爱人的离他而去。
每当精神迷茫时,官纪尧就会来到医院看看姚莉樱,并不是出于思念或同情,而是因为想要自救。就像一个在黑暗中徘徊的病人,渴望从濒死之人的身上寻得一丝重生的希望与力量。
病房里,姚莉樱静静地坐在病床上,双腿蜷缩,目光望向窗外。窗外并无什么迷人景致,只有一栋略显陈旧的低矮楼房,可她的眼神却仿佛穿越了这一切,飘向了很遥远的地方。
官纪尧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静静地凝视着她,许久未曾言语。她的眼神如孩童般清澈,历经了这么多,无数的崩溃刺激带走了她的一身污浊,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呢。
“刚才你爸妈把豆豆接走了,回老家了。我看你妈妈气色还不错,你别担心。最近,我想了很多,也渐渐释怀了许多,不会再一味地责备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也一样,要好好调养,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个尤深被判了刑,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听到尤深的名字,姚莉樱的眼眸微微一动,缓缓转过头,看了官纪尧一眼,那一眼里,藏着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行,那我先走了。”官纪尧拍了拍腿,准备起身离开。
“你是不是后悔遇见我。”姚莉樱轻声问道。曾经那张热烈绽放如同野菊花般明艳的脸庞,此时惨白的像一张纸。
她漂亮也是真的漂亮,眼睛很大,嘴唇又很性感,脸上肉肉的,上妆后至少比同龄人看起来有更强的性张力。
可她和允知完全相反,一旦这朵野菊花颜色伪装有了不符合她的温柔淡雅,便再不是她,这种反差感对官纪尧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当年允知选他,正是出于他有着杜康毅相似的外貌,以及连杜康毅也没有的贴心。
可是没有人能伪装一辈子,直到姚莉樱发疯、崩溃,她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她真正做了她自己,才令他开始慢慢厌恶。可话又说回来,又有几个男人能容忍那个爱她的女人换了一副恐怖的面孔。
即使嘴上不承认,心里也不愿意默许,可官纪尧是真正整整享受过和她的恋爱及情欲中的,那时的她有着允知的温柔体贴,全心全意绕着他转,可更有允知缺少的奔放热烈,以及他所以为姚莉樱独有的单纯天真。
所以这个问题像极了自己之前问过允知的,有没有爱过自己,因为答案确定,所以让对方难堪。
他当然后悔,这还用问吗?他恨不得倾尽所有去换回到过去,虽然他现在只有一条苟活的命。
可他还是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至少有种可能性,不后悔,在后悔和不后悔之间摇摆。让那个生病的人看来有些许安慰。
人这一辈子,福分与灾祸似乎早有定数。能享受些什么,花多少钱,过多少好日子早都被写好了,官纪尧他享受了不该享受的,纵了不该纵的情,就必然遭到反噬。毕竟于他而言,能和允知在一起,已经是用尽了下半生的运气。
当这个答案冰冷的摆在姚莉樱面前,她既没有如困兽般嘶吼吵闹,也未似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崩溃。只是静静地,任由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沿着脸颊蜿蜒而下,每一滴都仿佛裹挟着无尽的悲戚与无言的哀伤。
也许是这段时间的治疗悄然改变了她的心境,她竟不可思议地对那个男人的艰难处境感同身受。往昔的画面开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放映,悔恨的情绪在心底疯狂滋长。
她也开始懊悔当初就不该骗他,更不该将自己炽热却又霸道的爱以近乎蛮横的姿态强加于他,让他在这份沉重的情感中负重前行,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几天后,茂呈科技这栋大厦就落户在了允知名下,程嘉代说给她,就必须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私人财产。
与此同时,江城的政界也发生了不小的震动。一桩涉及多位政府高层官员的贪腐案件被曝光,证据确凿,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原本看似平静的官场激起千层浪。
一时间整座城市都陷入了舆论的漩涡,民众们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彻查到底,还江城一片清明。调查组迅速介入,被约谈的名单里就有夏春晖时任财政局副局长的丈夫。
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各方势力如隐匿于深海之下的暗流,在混沌中悄然涌动、相互制衡,于暗处纵横捭阖、波谲云诡。
无人能够料到,在这扑朔迷离的局势背后,竟藏着程嘉代精心布局的手笔。
前人之事犹历历在目,殷鉴不远,为何还要挑衅他的夫人,岂不是找死?程嘉代不言不语,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别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