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下午两点官纪尧和副总如约而至。
办公室里,灯光惨白。
孙青山坐在宽大的转椅上,身子微微后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他强撑掩饰得不错,仿佛上午那场窘迫狼狈从未发生过。
官纪尧也不想再惯着他,神情倨傲。
孙青山缓缓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水面上的热气,热气袅袅升腾,茶香弥漫在空气中。一开口明显有点兴师问罪地意味:“我说官总啊,你看看你这公司怎么搞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我当初那么信任你,看好你,才跟你签合同,可你倒好,埋了这么多雷,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官纪尧冷笑一声,目光锐利,毫不客气地回应:“孙董,少在这儿装模作样,有什么话你就痛痛快快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没意思。”
孙青山脸色一沉,把茶杯重重放到桌上,他提高几度音量:“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就因为和你合作,我上面的老大都跟着遭殃了……”
官纪尧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不紧不慢地打断他:“打住,可别这么说。要不是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招数,程嘉代也不至于如此,顶多算是以牙还牙了。”
孙青山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你那位前妻,也真是够厉害的,能把你们两个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女人嘛,在我眼里如衣服,你们这些痴情男人还真是找到一块去了。”
“别的废话少说吧,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听劝。要不是你造谣生事,程嘉代也不会把我公司搞这么凶,我才是受害者。”官纪尧坐直身子,眼神犀利地盯着孙青山。
孙青山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看似诚恳的模样:“咱们也别互相埋怨了。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谈谈我们的那个合作,既然都这样了,这合作就取消吧,我也算引火烧身自认倒霉了,你觉得呢?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不如各自回家处理自己的事务吧。”
官纪尧心里其实一百万个同意,可他偏要磨磨孙青山,狡黠一笑:“孙董,合同上可都写得清清楚楚,您私自解约可是要赔款的。您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会这么儿戏吧,您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还想让我们小公司替您背锅不成?”说完,他嗤笑一声。
“官纪尧,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这破公司谁沾上谁倒霉,我现在给你个台阶下,你别蹬鼻子上脸。你要是把我惹恼了,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孙青山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怒目圆睁。
“哈哈,孙董,我官纪尧可不是被吓大的。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以为程嘉代现在收拾了王耀,就会放过你?都不用我出手,他也不会饶了你。程嘉代毕竟是我的老师,我们之间多少有点情谊。我和我前妻昨天也已经讲和了,只要我在程嘉代面前低个头,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倒是你自己,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收场吧,王耀的私生子因为你被爆出来,让老百姓跟着吃了个大瓜,真是精彩。”官纪尧也站起身,毫不畏惧地与孙青山对视。
孙青山气得满脸通红,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按合同来,白纸黑字,我就赖上你了,你能把我怎样?”官纪尧双手抱胸,一副笃定的样子。
“官纪尧,你见好就收吧,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来了!上个月我找人给你弄的那二百万订单,就当白送你了,你可别太得寸进尺。”孙青山咬着牙,强忍着怒火。
“如果你不想赔钱,用其他方式补偿也行。”官纪尧眼睛一转。
孙青山察觉到气氛不对,警惕地问:“什么方式?”
官纪尧看了一眼副总,副总心领神会,虽然一脸心事重重,但还是迅速起身。
“你们要干什么?”孙青山看着两人的架势,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手握到了电话上。
副总快步起身拔掉了电话线,接着又迅速跑到门口把门反锁了起来。
官纪尧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他一步步走到孙青山旁边,重重出拳打在孙青山脸上,冷冷地说道,“这一拳是替允知打的。”
还没等孙青山扯开嗓门呼救,雨点般的拳头便密密麻麻地垂落在他脸上。
“这一拳是为了姚莉樱,这一拳是为了豆豆,这一拳是为了我自己,剩下的都是为了公司……”官纪尧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
副总文质彬彬地站在一旁,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不知过了多久,保安终于撞开了门。
只见孙青山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得像猪头,浑身疼得直哼哼。他一把年纪又身居高位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都憋得一脸尴尬。
官纪尧打得手都快骨折了,可他心里却畅快无比,总算是在这一拳拳中,让他解了几分心头之恨。他愧对的那些人,也算是为她们报了仇。
官纪尧被派出所带走了,今年他似乎成了派出所的常客。
警察第一时间联系了他的父母,父亲身体不好,只能留在家里,母亲则心急如焚地独自赶来。
一听说儿子要被拘留,她差点当场晕过去。这位老人实在没了主意,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允知的电话。
“允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纪尧因为寻衅滋事被关起来了,你能帮帮我吗?”电话里,官纪尧的妈妈带着哭腔,声音颤抖。
这一年来,她因为儿子操碎了心,实在是心力交瘁。
“妈,您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啊?”允知正和丹羽在婚庆公司选方案,可她一听到婆婆焦急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他把一个叫孙青山的给打了,打得还挺重,都住进医院了。你说纪尧他不会是被姚莉樱传染的也疯了吧,竟然在人家办公室里干这种事,我真是白教育他了。”官纪尧妈妈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允知心里明白,这个不争气的前夫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她出头,虽然招数并不高明,可好在立竿见影。
“妈,就是那个孙青山给我到处造的谣。”一句话堵上了老人的口。
“原来如此啊,那他该打,打得轻了……”官纪尧妈妈压低了声音,“纪尧千错万错,他对你的爱是真的,尽管你们离婚了,其实还是亲人,我也一直叮嘱他,就算没有婚姻的维持,他在外面也必须要照顾维护你。”
除了偶尔嘴硬之外,他的确做到了。
允知沉默了片刻:“妈,在哪个派出所?我现在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