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痛,肉也痛,五脏六腑尤其痛,像是一把大火,从里到外挨个烧过来,整个人都像要死掉一样。”
“这样的伤,从小到大,我受过许多次。”
高春生神色有些不自然,怒道:“这时候你还翻什么旧账,爹娘教训你不是应当?身体发肤本就受之父母,左右你现在好好站在这,难不成你还想埋怨爹娘?”
“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
高春生的回答堪称荒诞:
“我对你动手也并非是有意为之。你不知道,小时候都是爹那个老东西指使我的。”
“是他怕邻里街坊说他对你不好,才让我代劳的。”
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嗤笑。
好在,高小莲既没有期待他的回答,更没有期待他的歉疚。
“开门!”有人在门外粗声粗气砸门,将靠近门边的伙计吓了一跳。
原以为是来买点心的顾客,伙计正想将人打发走,却听高小莲在身后道:
“开门吧,人是我找来的。”
除了高小莲,房间中的人皆是一头雾水。
门板打开,门外是几个身量不输朱三的壮汉。
壮汉们凶神恶煞,看着比老板的夫君还要吓人。伙计们拖着小碎步挪到墙角,报团取暖。
幸好几位大哥目标明确,为首的一位开口问:
“高春生在哪?”
唯有知晓内情的高小莲镇定自若,指着地上一脸惊恐的高春生道:
“这个就是。”
几位大哥对高春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其中一人将高春生提起来,将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记在心里。
为首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契书:
“半月前你在我手里借了一百两,该还钱了。本金加上利息,你得还我一百二十两。”
“什么!”高春生还来不及看清大哥手上的契书,先被这利息吓得破了音:
“你这是放印钱!我没借过!我要去府衙告你!”
然而一百两这个数字,却让高春生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果真,大哥嬉笑着蹲下身,伸手拍了拍高春生的脸:
“告我?看清楚,你拿什么告我。”
他手上拿的是拓本,便轻飘飘扔给高春生,让他看个清楚。高春生抖着手接过,只见契书上明晃晃盖着他的私印,还按了手印。而契书的内容是,因为没有抵押,他自愿以高利借款,半月为期,一期两成利。
“这,这……”高春生的脸红了又白,他嚎叫一声,将手中的文书撕成碎片,眼神恨得像是要杀人。
“高小莲,你算计我!你怎敢!”
高小莲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到大的噩梦。
他如今涕泗横流,弱小得像一只蚂蚁。
高小莲在心中默默:
我不敢。
可我必须这样做。
对高春生,她不想再多说一字,只抬头对几位大哥道:
“人交给你们,钱是他一人借的,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