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翌日清晨。
今日恐有大雪,姚珞珞晨起时外面的天空仍是灰蒙蒙的。
她还在房中洗漱,翠竹便小跑着进了房间:
“小姐,老爷房中来人了。”
姚珞珞闻言,反倒有种“幸好如此”的安定感。她不急不缓地将帕子拧干放好,换上厚实温暖的外衫,才缓步向外走去。
听说徐远申是昨夜半夜回来的,可见清澜这一状告得十分及时。
来人是个面生的小丫鬟,应当并非时常跟在徐远申身边伺候,因此身上暂且没有那种眼高于顶的傲气。
见姚珞珞带着冬青出来,丫鬟先是规矩行礼,而后脆声道:
“老爷吩咐,大小姐目无尊长,罚跪祠堂五个时辰。”
姚珞珞没什么表情:“知道了。”
将话带到,丫鬟便站到一边,显然人是徐远申打发来,盯着姚珞珞受罚的。
冬青立刻便要同丫鬟争论:“老爷可还说什么了?是不是清姨娘在老爷面前胡言乱语了?你——”
姚珞珞放任冬青诘问这丫鬟,很快便看出这人并不知内情,才将人拦住:
“好了,昨日是我言行不当,定是哪句话说得不妥当,叫清澜姑娘受了委屈,我领罚。”
她又叮嘱:
“还有,徐府未曾有过一位清姨娘,冬青你不可再胡言。”
不论是清澜不愿受名分,还是徐远申有什么旁的考量,姚珞珞都不关心。事实上,若非昨日她恰巧在花园中遇到清澜姑娘,交谈之下对她的来历生疑,她原本没有打算掺和进徐远申与七皇子之间的暗流涌动。
宴会之上,帮徐苓芷完成琴曲,是徐湘祈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了大错,驳了七皇子的颜面,恐怕会在七皇子手上落下发作徐府的理由。
如今岁除一劫已过,待到正月十五,商楼正式开业,若是一切顺利,徐湘祈在徐府和京城的地位都会有所变化。
届时,她们便不必再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生怕府中主君、湘祈的生身父亲心念一动,将她随意许给那户用来交换利益的人家。
而在此之前,姚珞珞最要紧的事情是明哲保身。
她一言不发,抬脚跨过门槛,冬青亦步亦趋,正要跟上,被丫鬟伸手拦住。
“老爷吩咐,大小姐需得只身前往。”
冬青哪里肯放姚珞珞离开自己的视线。上次她被老爷的人拦在门外,再见小姐便几乎丢了半条命。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跟着。
虽然没有能力反抗老爷,至少能帮小姐挡些伤。
眼看两人便要在术雅苑门口推搡起来,姚珞珞微微提高声音:
“住手。”
她看向冬青,轻声安抚:
“放心,父亲一言九鼎,说了罚跪,定不会再变卦,我定完完整整地回来。”
“我仔细想想,昨日同清澜姑娘并未说什么十分难堪的话,想必父亲并不十分生气,现下只是小惩大诫。”
“我们如此耽搁下去,被父亲知晓,才要重罚我。”
好歹将人劝住,已经走出好远,姚珞珞却依然能感受到身后目光灼灼,是冬青在执拗地守着她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