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了吞口水,又道:“届时东宫收入必能比现在高处一倍有余,也可为殿下成就大业尽绵薄之力。”
大约是陈贵友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公上轩屈尊降贵,愿意提点他一句。
“陈先生,你可知,民间是如何传言满春楼与珍馐府之间恩怨的?”
陈贵友慢慢抬起头来,斟酌道:“你死我活。”
公上轩轻笑一声:“不对。”
“珍馐府哪有这么大的能耐与满春楼相提并论。”
“满春楼身后,可是有一位大人物撑腰啊。”
陈贵友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请罪:“殿下恕罪!草民从未在人前提及您与满春楼的关系,这都是那些愚民胡乱揣测!”
陈贵友将头磕得“砰砰”响,不一会地上便见了红。
“好了。”公上轩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抬起一只脚,虚虚挡在陈贵友磕头的位置。陈贵友的动作戛然而止,险些弄脏了公上轩的白靴。
公上轩俯视陈贵友,矜贵的五官泄出微微冷意:“陈先生,你于经商之道堪称奇才,故而必要之时,东宫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但这件事情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它就只可能是假的了,你明白吗。”
“是,是。”陈贵友有些晕眩,咬牙强撑。
公上轩到底不想将人逼得太紧,毕竟陈贵友还算是有价值的棋子。
“我已派人查过,珍馐府背后有长公主的支持。虽不知道姑母为何突然对经商生了兴趣,但我与姑母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出嫌隙的。”
“你既想争,那便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到我这里来求有什么用。”
“我与姑母都不是护短的人。”
“若是手下之人不堪大用,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数。”
言下之意,这事太子不会干涉,却也会牵制长公主不得出手。他陈贵友与珍馐府那位新东家,谁生谁死,各凭本事。
陈贵友心中明悟,叩谢道:“草民明白,多谢太子殿下!”
公上轩叹了口气:“去吧。”
陈贵友从三楼下来,又碰上琉羽。
“先生……先生!”
她原本笑意盈盈地迎上来,待看清陈贵友额头上的伤口,瞬间变了脸色。
琉羽张了张嘴,什么都没问。半晌轻声道:
“先生如此离去,多有不妥。如若不弃,请让琉羽给您上药吧。”
离开天字号,陈贵友又成了那个温和儒雅的谦谦君子。
掀起的嘴角恰到好处地多了一分苦意,他点点头:“那就劳烦琉羽姑娘了。”
姑娘们的住处在船舱。琉羽走在前面,陈贵友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距离,一同往楼下去。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重叠在一起。
琉羽步下生莲,披帛随风而动,流光浮彩,像是将天边的晚霞摘下一抹来穿在身上。
不经意间,长纱越过格栅投进来的斑驳光影,轻轻扫过陈贵友腰间的玉佩。
谁都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