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友笑呵呵地,看着十分亲切:“这是什么话。”
他亲自上前将人扶起,拍拍伙计的肩膀,亲厚道:“不是你没本事。查不出来,证明背后的人不想被查出来,可不是你的问题。”
“相反,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很有用。”
伙计的眼中慢慢恢复光彩,看着陈贵友的眼神如同看见恩人。
紫檀佛珠在陈贵友手上缓缓转动起来。
“于老板这是遇上贵人啦。”
他踩着步子,慢悠悠地在屋中走了一个来回,像是终于打定主意。
“宋虎。”他唤那伙计。
宋虎神情一凛,掌柜的竟然记得他的名字!
他忙不迭道:“掌柜的,您吩咐。”
“备车,去仙姬桥。”
仙姬桥既是一座桥,又不是一座桥。
它原是汴河支流之上一座普通的石桥,左右各有码头,行商往来水路,时常经由此桥。
一年前的某天,仙姬桥畔突然多出两艘巨型花船。
仿佛一夜之间凭空出现,船身长逾十五丈,宽约四丈,周身尽是花卉彩衣装饰其上,甲板每隔一步,便设一盏长明灯,哪怕繁星漫天,船上亦亮如白昼。
船上楼高三层。一层嵌有兽牙雕饰,栩栩如生;二层隐约可见中间立有宫灯,由龙首衔着,四角坠宝石珠串;三层为珐琅顶,四角悬挂铜铃,风起船行,便有朗朗清音临江而奏,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有好奇者壮着胆子上船一观,靡靡之音响起,第二日才恋恋不舍地下船来。
不到一月,仙姬桥畔的两座花船便打出名堂,京城男子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偏偏这两座花船连个名字都没有,久而久之,人们便以仙姬桥代指。
宋虎朗声应下,脸上毫无旖旎之色,马不停蹄地备车去了。
如今天还大亮,船上却已有不少客人在。
陈贵友面不改色踏入其中,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大厅之中一片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姑娘正倚着窗沿懒懒打扇子,一眼瞧见陈贵友,赶忙直起身,理了理衣摆迎上来。看似柔弱无骨,不该碰的地方却半点没越界。
“陈先生,您来了。”
陈贵友笑着与姑娘寒暄:“琉羽姑娘,别来无恙。”
“劳先生挂怀。”琉羽风情万种地一抬眸,“先生今日喝点什么?”
“饮酒误事,喝茶便好。劳烦姑娘准备一壶龙凤团。”
琉羽一顿,眉宇之间一抹恭敬之意转瞬即逝,神情不变道:“三楼天字号,陈先生先请,茶水马上送到。”
“多谢。”陈贵友风度翩翩一点头,径自往楼梯走去。
所过之处,两侧皆是相对而坐的男女。或吟诗作对,或抚琴奏乐,竟无一人有风月之举。
那边身穿一袭翠绿衣衫的女子抬手斟茶,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其上一点暗红一闪而过。对面的男子瞥见,脸上的笑意更畅快了几分。
这便是仙姬桥与众不同之处:此处的姑娘无论客人出价几何,无一例外,皆是卖艺不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