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想要将珍馐府逼至绝境,再低价购买他家的店面。
店里的大伙给他出主意,让他去报官。
报官?怎么报?别人一没有威逼动粗,二没有蓄意破坏。满春楼出得起高价,大师傅们人往高处走。你无人可用,是你没本事。
上了衙门,状书都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后来于老板想了个办法。他满春楼再财大气粗,也不会养着一群人吃白饭。用得着的大师傅就那么几个人,满春楼撬走一个,他再请来一个,就不信对面真能吃得下去。
谁承想,新人照样留不住,旧人也再请不回来了。
还是有个好心的兄弟告诉于老板实话:
满春楼背后有人撑腰,早就放话,谁敢去珍馐府掌勺,就是跟那位大人物作对。
于老板最后一口心气也泄了。
他不敢告诉大伙,只说自己要南下,多找些人手回来。
却根本没离开京城,将家中的积蓄当了一半,给大伙发工钱。
满春楼背后的势力,寻常人家轻易得罪不起,他不会昧着良心把这里卖给面前的小姑娘。
说起来,也是蠢事一桩。
这不是什么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整座酒楼是他年轻时一手打拼下来的。
像这小姑娘一样,旁人都劝他将店卖了,或是做点旁的买卖。
他无一例外,通通拒绝了。
远房亲戚背地骂他,是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
没人知道。
他舍不得的,另有其他。
于老板眼神中流露出千帆历尽的沧桑。他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两人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繁华的街景,寂静无声地喝完了一整壶茶。
“姑娘,请吧。”
于老板作势起身送她出去。
姚珞珞一动不动,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您还没听我的条件。”
“这……”于老板看出姚珞珞眼中的执拗,无奈摇头,“姑娘稍坐,容我再泡一壶茶来。”
于老板猜测姚珞珞可能是哪个世家大族宠出来的娇小姐,大概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而且,就冲她给二狗的那些银两,他也得将人招待好了。
茶水送上来,于老板端正做好,给足姚珞珞尊重。
“姑娘请说,您给小店开的什么价。”
姚珞珞莞尔:“我想先问,于老板是不是家住雨花巷?”
于老板怔了一下,茫然道:
“姑娘怎么知道?”
于老板不比李二狗好糊弄,姚珞珞实话实说:
“恕我冒昧,是我昨日同柜台伙计打听到的。”
“怎么可能?”于老板立刻反驳道:“二狗说——”
“李二狗的确怎样都不肯告诉我您的住址。”
姚珞珞眼前好似又浮现出昨日记下的一笔一划:
雨花巷甲一、雨花巷丙六、雨花巷丁二……
那条巷道姚珞珞昨日专程去了一趟。狭窄的过道,开门能撞上对面邻居的围墙,却是意料之外的整洁,足见家家户户都用心打理。
家里大多只剩下老人,一问,年轻人都到大酒楼里做工去了。
大酒楼,便是于老板的珍馐府。
“命好哟!”热情邀请姚珞珞进门坐坐的老奶奶,手里拄着一根树杈做成的拐棍,乐呵呵地感叹:
“雨花巷养大的于娃子,没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