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雕梁画栋。月色之下院中一颗百年百年桃树枝繁叶茂,随着习习微风花瓣零落,美不胜收。
此处的景致,比起一墙之隔的国舅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高处俯瞰,国舅府的整体布局,像是一个“回”字。
无数人日日路过院中的高墙,却不知内有乾坤。
男人踩着木桥跨过不足一米宽的水渠,女人紧随其后。
他上前叩了叩门,随即退回原位,声音恭敬:
“仙长,他们来了。”
“吱呀”一声,房门无风自动。男人转过身点头,示意他们得到了仙长的准许。
房间之内,灯火通明。空气中流淌着令人平心静气的檀香,侧耳细听,似乎还能听到有一个声音在抑扬顿挫地诵读经文。
黑袍中的女子悄悄抬头,想看一看自己身处何处。
只见高台之上,一块块森然的牌位比肩而邻,奇怪的是,这些牌位通通无名无姓,只有朱砂写成的时间描绘其上。高台两侧是两人高的白幡,静静垂落,像是悬吊的丧服。
每块牌位前面都竖立着一支白烛,她不自觉被那些蜡烛吸引了视线。
有风过隙,带出一声呜咽。数不清的猩红烛火瞪视着她,像是一只只死不瞑目的眼睛。
“啊!”她下意识惊呼出声。
男人立刻回头轻斥:“姝儿,噤声。”
女人咬紧唇瓣,冷汗直流。
“宋瑜。”她听到有人在唤兄长的名字。
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从摆满牌位的高台后缓缓走出,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看起来竟然意外地年轻。
然而举手投足却尽显岁月。
宋瑜面向仙长行了一个作揖礼,女人便要照做,道士抬起手,阻止了她。
“来龙去脉我已然知晓,你不必遮掩,此处没有旁人。”
宋瑜也跟着附和:“姝儿,将兜帽摘下吧。”
女人沉默片刻,从袍中伸出一截纤白的手臂,轻轻褪去伪装,露出原本的容貌。
只见女子眉如远黛,凝似春山,一双剪秋眸水波流转,秀气的鼻梁好似耸立的孤峰,在一侧面颊投落一片暗影。未施粉黛,便已容色倾城。
赫然便是当朝皇后,宋静姝。
“静姝见过仙长。”
道士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宋静姝脸上凝滞片刻,才道:
“将人放下吧。”
宋静姝闻言掀起大氅,这才看见,她怀中有个沉沉昏睡着的孩童。
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蒲团上。仔细看去,那孩子面色潮红,眉心紧蹙,似乎极为痛苦。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将领口一小片衣襟浸湿成突兀地深灰色。
宋静姝心疼的目光在孩子身上流连片刻,双膝一软,直挺挺跪倒在地。
她抬头看向那道士,声音中是无尽的哀求与绝望:
“赫儿一连数日未曾醒来,宫中太医皆束手无策。从昨日起,这孩子连水也喂不进,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撑不住!”
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匍匐在地,长跪不起。
“仙长,求您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