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珞珞有九成把握是后者。
另一边楚戍安吃得也很沉默。
难道是自己久不回京城,如今菜品的口味已经颠覆成了这样?
还是那位姑娘口味独特,偏爱这种特别重口味的。
他余光看到,那边屏风后一截素白如藕的手臂挥了挥,将伙计叫了过去。
楚戍安赶紧将目光收回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加快了挥舞筷子的速度。
看到姚珞珞招手,伙计颠颠地跑了过来。
“客官,再来点什么?”
这样出手阔绰且脑子不好的客人,一年难得遇上一回,小心伺候着,没准一会还能拿笔赏钱。
冤枉钱已经花够了,姚珞珞又拿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伙计喜笑颜开地收下了。
“吃得差不多了,想问你点事。”
伙计打量了一下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心中暗笑姚珞珞是个冤大头,嘴上答应得爽快:
“您问,小的知无不言。”
她先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你们这家店开了多长时间了?”
伙计稀奇:“难不成小姐不是本地人?我们家可是老店,少说也开了十年了。”
姚珞珞扫了一圈空荡荡的大厅,最后视线落在一桌酸甜苦辣上:“……十年?”
“嘿!”那伙计有点不好意思,“您别看现在是这幅光景,当初我们店红火着呢。一到饭点就人山人海,轻易可吃不上我家的饭菜。”
冬青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姚珞珞便接着打听:“那现在怎么会经营成了这样?”
伙计也是个话匣子关不住的,听她这样问,回柜台抓了一把瓜子,给姚珞珞和冬青一人分了一份,自己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了。
“真不是我吹,原先我们珍馐府刚开业的时候,每天能招来半个京城的客人。后厨的大师傅胳膊都能抡出火星子来。”
伙计把瓜子嗑得“咔咔”响,没一会,这声音变成了循环立体声。
姚珞珞把自己那一小堆拢进手心,一起放在了冬青面前。
“我爹娘当年都在店里做工,娘洗碗,爹切菜。”回忆起从前,伙计脸上露出真心的眷恋。
“老板是个好人。我爹娘在店里做活,我没人管,老板就让我在店里自己玩,只要别去打扰顾客。打烊之后剩下的菜和隔夜的肉,老板也让大家分了拿回家吃。”
隔夜的食材若是上桌不够新鲜,给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的跑腿掌勺,那就是龙肝凤髓。
同样做过打工人的姚珞珞深有感触,不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板多了几分好感。
“后来呢?”
伙计朝着街对面努努嘴:“后来那边就开张了。”
姚珞珞也向窗外望。
只见如今午时已过,对面却还是有不少人进出来回。后厨的风箱呼呼作响,觥筹交错的谈笑声隐隐约约。时值盛夏,每扇雕花精致的窗扇都大敞着,露出里面高谈阔论的客人们。
如此种种,足见其生意之兴隆、财源之旺盛。
见到对面的盛景,伙计谈不上嫉妒或是羡慕,只是有些怅然,像是眼睁睁看着脑海中浓烈的回忆褪色,遭逢了一个时代的变迁。
——这家酒楼对面,便是近几年风头正盛、声名大噪、吸引了无数达官显贵和富商巨贾的,满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