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澜之膝行几步,表情是笑着,眼神却是绝望。
他状似疯癫,近乎卑微地去追徐苓芷的眼眸。
“芷儿,你是在与我玩笑吧?”
徐苓芷还真不知,王澜之竟然如此没有自知之明。
只有徐湘祈那样的蠢货,会将这种男人捧在心里。
王澜之唯一能让她看得上的,只有“徐湘祈的男人”这一点价值。
如今他一无是处,自然不值得她再费半分心思。
没能得到徐苓芷的回应,王澜之只觉得一颗盛满爱意的真心连同他的自尊被火烹油煎,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如同溺水般大口喘息,指甲狠狠刺进肉里。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王澜之慢慢抬起头,望向角落的徐湘祈。
“是你!你这妒妇!”
王澜之狼狈起身,腿一软又跌坐回去,索性坐在原地,指着徐湘祈破口大骂:
“是不是你同芷儿说了什么?是不是你同夫人说了什么?定是你从中作梗,她们今日才会如此待我!”
堂堂七尺男儿披头散发、唾沫纷飞,污言秽语、形如泼妇。
“你暗恨我对你弃如敝履,知晓我与芷儿情投意合,便设计破坏!简直面容可憎,其心可诛!”
王澜之愈发口无遮拦,再说下去,恐怕真要坏了徐苓芷的名声。
虞夫人正要发作,却见坐在阴影中的徐湘祈身形一动,缓步走来。
纵然受了这般污蔑,徐湘祈仪态气度仍旧无可指摘:
“王家公子,你我之间原是一桩旧事,事了随风去,我本不想再计较。但你登我府门,堂而皇之辱我门庭,我便不得不辩白几句。”
她在王澜之面前站定,风姿举止高下立判。方才还理直气壮的男人,脸上下意识浮现出一丝窘态。
姚珞珞视若无睹:“且不说我不知你心有所属,亦不屑于人后做些阴私伎俩。”
“我读过圣贤书,明礼知耻,通情晓义。你我之间,背信弃义者是你,毁约焚书者亦是你。”
“如今形式不若你所料,你便心有不甘。”
“岂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声音不急不缓,不骄不恼,仅凭三寸之舌,便叫人无地自容。
“你自诩君子,却甘做小人。”
“有子如此,恐先辈魂难安寝。”
这些日子耳濡目染,姚珞珞早已将徐湘祈说话的姿态语气模仿地惟妙惟肖。
每次她心中怒火越盛,说出的话反而越冷静,倒显得与平常没心没肺的样子大相径庭。
明知该忍耐的,可王澜之这个渣男颠倒黑白,反泼脏水,她实在没有忍住!
说完这些,她轻吐一口浊气,施施然回了位置上,没再回头多看王澜之一眼。
只是面对徐湘祈,姚珞珞可潇洒不起来。
“湘祈对不起,你骂我吧。”
将心中想说的话说出来,姚珞珞虽出了一口恶气,却也自知闯祸,乖乖等着徐湘祈发落。
徐湘祈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姚珞珞噤若寒蝉,将自己的意识缩成一颗毛茸茸的刺猬球。
偶尔刺人,肚子却软软的。
徐湘祈的心也跟着软下来。
“谢谢你,珞珞。”
“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说的。”
“只是如果是我,必定不会如你一般勇敢。”
徐湘祈不会怪她。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