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燕行云此问,小二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燕行云也就明白了这家店的后面有着不小的背景。
这时高福在一旁接着问道:“你家主人可是姓丁?”
小二顿时一惊,神情更加恭谨了几分,“几位贵客认识我家主人?”
燕行云顿时了然,这家店是丁辉盘下来的产业,怪不得敢挂如此狂放的楹联,还有如此好酒,原来最终是扯得他的虎皮,想到此,燕行云不禁哑然失笑。
高福没有回答小二的询问,只是又掏出了二两碎银子递给小二,“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些也够酒钱了,余下的就当是给你的赏钱。”
小二急忙接过,道了声谢就恭恭敬敬的退出了雅间。
只说话的功夫,张通已经毫不客气的下箸如飞,刘彪见这个邋遢道士如饿死鬼投胎般风卷残云,也忍不住开始跟张通抢菜吃,不一会桌上的几盘凉菜就在二人攻势下消失了大半。
之后,张通在酒桌上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与范公辅如何在洛京结识,范公辅为何既不在洛京为官也不返回吴国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予燕行云几人。
这一番闲聊之后,燕行云对这位新科进士也是极有兴趣,不过他并没有急于将范公辅叫上楼,就是在楼上一边饮茶一边观察着楼下为人代写书信的范夫子。
对此张通也不着急,这位卖家悠哉悠哉,似乎毫不担心自己的买卖做不成。在燕行云不再发问之后,这位酒足饭饱的邋遢道人就舒舒服服的靠在太师椅上眯了一觉。
这一个下午,范公辅在楼下的摊位上笔耕不辍,午饭也只是潦草吃了些干粮。这位本该前途似锦的新科进士,似乎真的喜欢上了当一个卖字先生。
一封封家信写好之后,再仔细查验一番,若有错漏污浊之处,还要重新写过,确认无误之后,双手递予对方,然后接着写下一封。就这样范公辅在楼下写,燕行云在楼上看,直至日落西山。
酒楼的小二再次进到雅间,恭谨的问道:“几位贵客是否要在小店用晚饭,城内天黑之后即行宵禁,几位贵客是否需要留宿?”
小二的这番提醒纯属善意,虽然他感觉这屋内的几位非富即贵,很可能不受宵禁的限制,但事先提醒总是好的,哪怕丢掉些生意,总好过让客人因宵禁被留在店内,如此也可见丁辉对下面人的调教还是有一套的。
燕行云笑着说道:“再准备一桌酒菜吧,客房就不必了,等楼下的范夫子收了摊,麻烦将他请上来,就说有朋友请他用饭。”
小二应承一声就下去准备,待其退出雅间,燕行云转头对着张通说道:“张道长,可以谈谈我们的生意了,不知道长想要将你这朋友作价几何啊?”
张通洒脱一笑,右手煞有介事的掐指一算,“范公辅今年二十有七,我观其面相也不是太过长寿之人,充其量为殿下效力三十余年,这样吧将零头抹去,算三十年,一年作价一两,三十两纹银如何?”
燕行云实在是搞不懂这个邋遢道士的所思所想,笑着开口道:“哈哈哈,道长是否卖的太过便宜了些?”
张通则是说道:“我卖的便宜些,免得将来殿下觉得自己吃亏,若是殿下将来有一天觉得用的不顺心,贫道愿意赎回,咱们还以每年一两的价钱算如何?”
燕行云听出了张通的言外之意,显然是想着将来若是范公辅有殒身之危时,凭此救下他的性命。沉默了片刻之后,燕行云也是神情严肃的说道:“一言为定!”
买卖商定,燕行云又挂上和煦的微笑,“道长今后有何打算,不如也留在辽东如何?”
张通摆了摆手:“贫道乃水中浮萍,风中残絮,随波逐流,和风飘荡,难已在一处落脚,更无意供人驱使,望殿下见谅。此番与殿下做完了此桩买卖,贫道遍接着游历四方了,游历完辽东之后,贫道准备自旅顺口出海去山东蓬莱。贫道一心求道多年却未曾得道,今日听闻钟南山内有一得道高人号火龙真人,贫道想一路游历最终入钟南山求道,此一去不见真人大概也不会再出。”
见张通心意已定,燕行云也不再挽留,此等洒脱之人确实也不是能在他帐下任人驱使的。双方又闲聊了几句,范公辅已经收了摊,被小二引到雅间内。
范公辅本来还以为是张通又在大手大脚的花钱摆谱,只是没想到屋内除了张通还有这么多人呢。简单环视一周,范公辅已经察觉到这里面的人大多是众星捧月的环绕着那位年轻人。
范公辅心思急转,几乎在瞬间就有了猜测,在小二退出雅间后,范公辅心情激动地快步上前,对着燕行云躬身一拜,“草民范公辅,拜见世子殿下!”
燕行云看向张通,“看来跟在道长的身边还是有用的,连范夫子也学会看相了!”
听到这句调笑,范公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燕行云招呼范公辅坐下,高福直接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去到窗边与刘彪坐在一起。燕行云对范公辅说了说了张通将其以三十两纹银的价钱卖与自己。
范公辅听完之后,对这位友人的荒唐也是感到一阵无奈,不过燕行云肯与眼前的邋遢道人做这种无聊的游戏,范公辅顿时觉得自己在燕行云手下的日子想来不会难过。
闲话叙毕,燕行云对范公辅说道:“范先生,辽东虽然还缺一些文武官员,但你初来乍到,并不熟识情况,我也不想将你放到州县之内,我的总督府新立,不过却没什么正经官职,只能委屈先生先在我总督府内做个参政,先生意下如何?”
范公辅立即答道:“愿为殿下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