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处略有些眼熟的院子,正中央的位置,种着一棵已经枯萎的迎客松。
这里是……祠堂所在的内院?
地图已经完全打乱重排,即便回到这个略有印象的院子,左镇潮依旧不知道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眼前数间房屋,与几小时前李伯带他们来调查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可不知为何,她的视线扫过那些门窗时,总有一种奇异的不适感。
据李伯所说,内院不许人踏足已经很久了,谢如晦估计也熟悉不到哪里去——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完全不知道一扇门会通往哪里,根本不知道要打开哪一扇。
左镇潮正打算随便碰个运气算了,站在她身边的谢如晦却突然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棵枯萎的迎客松下。
他微蹙着眉,一副像是在回想什么的样子。片刻后,他抬起手,轻轻放在了其干枯的树干上。
“?”左镇潮不解,“你在和他交流鬼屋见闻吗?”
“……”谢如晦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被他这句话搅了个一干二净,当即气得深呼吸。
“我不太清楚——”他竭力改善自己的措辞,“我对这里没什么印象,但是这棵树,我好像认识。当年它还挺茂盛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环视整个院子。
眼神却越发奇怪。
“等等,不对,这地方我来过!”谢如晦紧急补充道,“印象很模糊,但我有在这个院子里玩的记忆!”
左镇潮一愣:“在这里玩?你们不是顾忌祠堂,特意规定内院不许喧哗奔跑吗?”
听见这句话,谢如晦死死皱起了眉:“的确,但是……”
他“但是”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却思考得连额角都开始抽痛。
他的记忆与认知,在这一刻产生了混乱。
未等他从疼痛与记忆的错乱中缓过神,一声清脆的“吱呀”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左镇潮向声源看去,只见有一间空屋的门不知何时开了锁,门板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露出黑黢黢的内室。
「咦……?这不是当时出现过青色雾气的那间空屋吗?」
左镇潮勉强依据方位判断了出来。这一回门前没有任何异状,她便直接走到那扇半开的门前,直接一把推开。
屋内空空荡荡,连一件家具都没有,只有满地被开门带起的轻风吹散的灰尘。
这里与古宅的整体氛围极度不协调,其余房间尽管年岁已久,可总是维持着最基本的整洁,观之唯有历史的厚重感。
可眼前这间屋子,东南角的纸窗破开一个孩童手掌大小的窟窿,已经风干泛黄,青砖铺就的地板被大片霉菌腐蚀,房梁上的圆木被白蚁蛀得坑坑洼洼、几近中空——这都不是老旧能形容的了,左镇潮觉得这屋子随时都能就地坍缩。
另一边,谢如晦在自己乱七八糟的记忆里沉浸了好一会儿,最终什么结论都没有得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令人痛心的事实,那就是他的记忆力不仅在学习上毫无建树,在其余方面也是朽木难雕。
谢如晦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看向一边的左镇潮。见她靠近了一处毫不起眼的房间,也屁颠屁颠地就跟上了。
左镇潮站在门前,谢如晦不敢离她太近,非常谨慎地在空屋的小窗前停下。
刚把视线投到这扇窗户上,他就有些诧异。
……这窗怎么是玻璃的?
内院这边的建筑有这么先进吗?
谢如晦冥思苦想,可他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不仅如此,看房间内的陈设,似乎也算不得多么古代,反而有一种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感觉。
屋内很黑,黑得只能看清一些家具的轮廓。他借着外面的月光,勉强分辨出窗户下方有一把摇椅,而更深处的黑暗中,雕花的床边,似乎放置着一张书桌。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对着那只摇椅的末端,抬头就能看见书桌。谢如晦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怪怪的。
那张书桌上……是不是有个人趴着?
谢如晦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他不敢再多看,掩耳盗铃地低下头,死死盯着眼前的飘窗。
正好对上窗下的摇椅,有什么正躺在上头,慢悠悠地晃着。
那是一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