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她不等赵湘灵回复便站了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赵湘灵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你好歹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那人低头看了眼被她紧紧扯住的衣袖,沉默了片刻。
赵湘灵一把摘下墨镜,漂亮的眼睛努力又认真地看着她:“我只是想知道救命恩人叫什么而已。”
“……我姓左。”
说完这句,那人轻而易举地撇开了赵湘灵的手,在她的目光中径直离开了。
生平第一次如此主动,连对面的全名都没问出来。
赵湘灵颓然地半趴在桌面上,看着眼前那摊已经开始蒸发的水渍发呆。
呜呜,人生污点……
s市中心,某大平层住宅内。
此时天色渐暗,黑色窗帘彻底将夕阳阻隔,宽敞的室内一片漆黑,只能依稀辨别出家具的轮廓。户型是半开放式的设计,浅灰色大理石吧台前方摆着一张巨大的沙发,抱枕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正对落地窗。
窗前被区分出一大块区域,调香瓶、蒸馏器、不同规格的量杯与滴管,天文造价的制香设备被细致安置,木质架子上罗列数十种颜色外设各异的香水。
瓶身呈赤金色八角星的“静默如谜”,被黑白色阶梯状分隔的“双子”,由深蓝色水滴状玻璃制成的“两万里之下”……每一瓶都是绝对的艺术品,面世的那一刻皆引起无数的赞许和追捧。
这些香水,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此刻,它们全都被摆放在积尘的木架上,为放置在最顶端的那瓶香水让位。
它的瓶身只是最简单、最普通的无色玻璃瓶,唯一特殊的大概只有其瓶颈上细密织成的金丝,与系在金丝末端的一小瓣干花。
“春末夏初之吻”。
门铃被突兀地按响,门口那人起初很给面子地轻轻按了三下,很快就开始毫无耐心地拍门。
然而任由门外那人怎么拍,屋内依然是寂静一片、漆黑无声。
“滴”一声,指纹锁被打开了。
赵湘灵维持着那副打扮从门外走进来,大门“哐”一声关上。她毫不客气地把鞋一脱,手里的包往沙发上一扔。
她迅速把自己身上的伪装用具全都脱下来,路过冷清得像是无人居住的客厅,径直就走向最深处的卧室。
拧了拧手把,纹丝不动。
赵湘灵一脚踹在门上,朝门内怒吼:“赵思微!你都在里面窝了几天了!滚出来!”
她这一声喊完,依稀都能听见回声在客厅里回荡。
然而,隔着一块门板,房间内依然是死了人一样的安静。
赵湘灵又是一脚:“关宿云那王八蛋疯了!再不出来你只能给我收尸了!”
这一声大概的确是触动到了什么,时隔多天,那像是被焊上一样的门把手终于轻微晃了晃。
门被打开一条缝,一股浓郁的香气从缝隙中溢出来,瞬间熏得赵湘灵一阵头晕。
她皱着眉把门拉开,仰起头,和站在门后那个男人对视。
与赵湘灵略显清冷的相貌不同,赵思微的容貌只能用“秾丽”两个字来形容。
他染了一头银灰色的短发,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冷白色的肌肤衬得薄红殷红似血,耳廓上咬着银蛇状的耳饰,修长脖颈上扣了一只黑色的皮质项圈。
不像是刚刚从蜗居了数日的房间中出现,倒像是从什么奇幻电影中走出来的男主角。
赵湘灵看了他两眼,确定人还活着,又嫌弃地看着他身上细致搭配过的丝质衬衫与长裤。
还说什么心灰意冷自闭了,其实理发修眉挑衣服一个不落,精致程度和她都快不相上下。
赵思微倚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亲姐两眼:“这不是手脚健全吗?”
“等残了就晚了好吗!”赵湘灵恨不得往他那张浓墨重彩的漂亮脸蛋上来一巴掌,“关宿云往我工作室塞人了,我今天差点被卡车撞死!”
听到这句话,赵思微立刻皱起了眉:“怎么回事?”
姐弟俩于是在许久未开过灯的客厅里坐下,将今日在赵湘灵身上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他不讲道理,我们也没必要按照他的意思来。”赵湘灵冷笑一声,“关宿云不是不想让你的那瓶香水发布吗?现在就把撤掉的宣发全部复原,再加一倍!哪怕亏本,我也不想让他过得舒坦!”
不就是被泼脏水,被诬陷抄袭吗?全s市又不是只有关宿云一个律师,只有他一家律所!
她要拿证据和他打官司打到天荒地老!
还有今天这件事,也绝对没完!
“我原本就是这样决定的。”赵思微冷着张优越的脸,“几年前忍气吞声,现在难道还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赵湘灵一说起这个就来气:“所以他到底为什么针对我们?”
不管怎么说三个人也是一起在同一个高中里待过的交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让关宿云好几次对他们下这种狠手?
几年前他还只是想要赵思微的命,两家本就规模相近,赵家想尽一切办法,最终也没找到能证明他买凶的证据。
而如今,他的矛头又转向了赵湘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