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日月大佬没来吗?]
[那个女人不在?没意思,走了]
[主播好歹也说几句话吧,这是在播什么]
[好像是恐怖游戏?]
[啊?恐怖向?没预警我受不了……]
昏暗的房间内,唯有电脑屏幕亮起,各色的灯光照在叶泓清那张精致苍白的脸上,冶艳昳丽却诡谲。
散发荧光的白色字体飞快向上滚动,评论上的每一个字都倒映在他的眼中。
不在。
不在。
还是不在。
他不死心,直到这局游戏即将结束,时钟的分针也即将转过一圈。
……她真的没有来。
昨天下播后,叶泓清就翻看了“日月升潮”这个账号在过去几年里的全部动态,循着时间记录,将那些记忆从自己的脑海深处挖出来。
从下载逗鱼这个软件、登录账号开始,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她似乎很忙碌,每周在线的时间都有限,可一上线就只会奔着他来。在直播间里无声无息地陪伴着他,直到他下播才会离开。
她从不发言,也从不送礼物,只是如同幽灵一般,沉默而安静地待在那里。
叶泓清数不清她看了自己多少场直播。他越是往前翻阅,呼吸便越是加重,心跳也像是失了衡,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恨不得将他满腔的无措和羞赧都挤出来。
他早年的直播,技术实在不算很好……
呜,好丢人……
他又想埋怨,为什么在他逐渐熟练后才关注他,又为对方这独一份的偏爱,兴奋到心尖都在发颤。
昨天是她第一次给他送礼物,也是她第一次和他说话。
唔、他还加上了她的v信。
这么想着,叶泓清的脸微微泛起潮红,可当他瞥到放在一边的手机,再度窥见上面的聊天记录时——
[日月升潮:我今天大概不会去,你随意就好]
他垂眼,抿了抿唇。
“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不定还是会过来的吧?
就因为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词汇,他就怀着可笑的期待等着,但一局终了也没看见人。
叶泓清将自己蜷缩在电竞椅上,又开始不自觉地啃咬自己的指甲。焦躁不已,只能在内心尽力安慰自己。
她已经告诉过你了,她有别的事要忙,为什么非要等着她来不可……?
不能这样。没有她也一样的,只是玩个游戏而已——
即便重复着这样的话、不断告诉自己,啃咬指甲的动作却完全不见缓解,反倒愈演愈烈。
直到直播间的屏幕上方,突然炸开一条横幅。
[用户 日月升潮 在 秦子焕 的直播间 送出 嘉年华(3000r)x10 ]
[用户 日月升潮 在 秦子焕 的直播间 送出 嘉年华(3000r)x20 ]
[……]
[用户 日月升潮 在 秦子焕 的直播间 送出 嘉年华(3000r)x50 ]
数字从20一直滚动到50,才停下来。
叶泓清停下了动作。
如同一具丧失动力的机械,彻底僵硬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本是如琥珀般澄澈的浅色眼眸中,此刻倒映着那一行极为刺眼的字,淬着金属般冰冷而森然的寒意。
“呵……”
从喉口泄出一声不成调的笑,他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双唇,试图遏制声音透过耳机传出去。
却在无声中笑得越发放肆,越发夸张,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直到背脊弓起、整个身躯都蜷曲在一起,眼尾泛出猩红。
啊……
都是假的。
没法来他这里,只是因为要去找别人而已……
明明这几年都只看着他、明明除了他谁也不感兴趣的。
这算什么……?
指尖勾住数据线,倏地用力,将桌面上的话筒带下,狠狠砸到地上。耳机里发出或沉闷或刺耳的嗡鸣声,将直播间中的观众吓得纷纷一个激灵。
[卧槽!]
[什么动静?]
[星星怎么不动了?都快要通关了哎]
[呜呜呜刚刚那声吓得我手机都砸在脸上了]
浅色的瞳仁无神地看向屏幕,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行还未彻底散去的横幅。
再像今天一样,跟着傻子似的等着她来,这种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