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远大步向门外走去:“不必了!”
郭汉和田之雄忙跟随而去。田佩瑜看着刚来报到的田之雄下车伊始便被陈明远带走,干看着直愣神儿。
陈明远开着辆“别克”车把郭汉送到码头,便掉头带着田之雄驶回市区。
田之雄激动地心怦怦直跳,在飞机上他还为如何与陈明远取得联系而犯愁,没想到机会就摆在他面前。这是他第一次与陈明远单独相处,他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告诫自己,镇定,冷静,先探明底细,否则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陈明远打破沉默:“罗组长,是广东哪里人啊?”
田之雄:“陈站长,我是广东宝安人,您叫我阿雄就行。”
“哦,阿雄,离得这么近,怪得越境轻而易举呢。”
田之雄无声笑了一下:“哪里,陈站长说笑了,也是冒死求生。”
陈明远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坐在后座的田之雄:“听说大陆前几年很困难,饭都吃不饱。我带你尝尝香港最正宗的茶餐厅,离我家不远。”
田之雄心里一动,莫不是陈明远察觉到什么,刻意找借口单独试探我吧。想到这里,他转移了话题:“陈站长住在香港?”
陈明远有点不胜感慨:“我算是老香港了,广州沦陷前一天,我就迁居香港了,早就在这里买好了房子。”
田之雄故意好奇问:“那您当初怎么没有去台湾,以您的资历当局长也不为过。”
陈明远哈哈一笑:“你小子倒会说话。”接着又感叹道:“还确有其事,你这话也不全算是拍马屁。当年,老先生下野后,曾在溪口老家召见了我,要我提出一个整顿保密局的意见,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转身就回了广州,后来又迁居香港,那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我们这些人轰轰烈烈的岁月已经过去了,今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田之雄还想说什么,陈明远在路边刹住车:“到了,阿雄,下车。”
陈明远锁好车,招呼了一声:“我先买盒烟。”田之雄跟着走进路旁的一家烟酒杂货店。
“老板,拿盒万宝路。阿雄,你抽烟吗?”
田之雄回答:“偶尔抽的,但你那个外国烟我抽不惯。”
陈明远指着另一个牌子的香烟:“再多拿两盒这个。”陈明远侧过脸对田之雄说:“你尝尝这个,年轻的时候我在这家公司当过工人。”
田之雄拿过看了看,是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生产的“双喜”牌。但很快,他的目光被玻璃柜台里的另一种外国细雪茄烟吸引,四四方方的浅棕色盒子,上面有一艘古帆船。
“老板,拿一盒这个烟我看看。”
他接过小店老板递过的小雪茄,凑近闻了闻,一股花果香夹杂着类似巧克力的香味,非常熟悉,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
陈明远有点诧异地看着田之雄:“怎么?你喜欢抽这个?”
田之雄伸手拿钱:“老板,先帮我拿两盒。”
陈明远推开他的手:“算了,我一起来吧。”
二人走进旁边的茶餐厅,老板急忙迎出来:“哎呀,陈老板,总是照顾我生意,今天想吃点什么?还坐老地方吧?”
陈明远一边往里走,一边点菜:“半只烧鹅、卤水拼盘、咸鱼蒸肉饼、蚝油生菜、西洋菜猪骨汤,主食要星洲炒粉,再加两份龟苓膏。”
老板应了一声,马上去张罗。
陈明远带着田之雄径直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单间。吃晚饭时间还没到,餐厅里没什么人。
田之雄给陈明远斟上茶,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小雪茄,仔细抽出一支,剥开包裹在烟杆上的玻璃纸,并没有急着点着,而是捻着精致的白色烟嘴,在鼻子下陶醉地闻着。
陈明远自己点着一根万宝路,顺手把打火机扔给田之雄,深吸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盯着田之雄。
田之雄察觉到陈明远的目光,忙点燃雪茄,吸了一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知道,这是受刑后留下的后遗症。但,那熟悉的味道没错,正是师父抽的那种,一刹那,跟师父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心头。虽然,他跟师父的时间并不长,可他从心底里尊敬和崇拜于鼎。他顺手掐熄了烟。
陈明远打破沉默,深邃的目光紧盯着田之雄的眼睛:“阿雄,你怎么会喜欢抽这个烟,大陆应该很难买到这种烟吧,再说你在那边的工资恐怕也抽不起这种烟,对吧。”
田之雄知道,以后恐怕不容易找到与陈明远独处的机会了。他决定抓住机会放手一试。
“我以前没抽过,是我师父喜欢抽。”
陈明远神色一变,急切地问:“你师父?他叫什么?”
“他叫于鼎。”
陈明远摇了摇头有些失望:“不对,不认识!”
他感慨地把目光投向远方:“阿雄,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一直喜欢抽这种烟,我们是生死搭档,又是知心朋友。唉,有十几年没有他的音讯了。”
田之雄心里蓦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