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诚乃江州府长史,能帮姚夫人的很多,她不可能动他。”孙微道。
“今时不同往日。你若觉得姚蓉与你一般想法,那你就输了。姚蓉要除掉一个人,向来不仅见血,还要她身败名裂。”
孙微也不多言,旋即往傅诚的住处走去。
安置傅诚一家的,是一处宫院。门外,余宽安排的卫士如常守着,见孙微来,纷纷行礼。
孙微起先还带着几丝侥幸,可待得打开大门,进入一片死寂的院子,她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内室之中,傅诚一家已经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
“是姚氏做的。”阿茹检验了尸首上的刀痕,对孙微道,“与京口时如出一辙。”
孙微盯着地上的尸首,没有说话。
姚夫人无声无息潜入王宫,将人杀了,又将所有尸首都在内室摆得整整齐齐。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在向孙微挑衅,告诉她,自己无所不能。
或许下一次,躺在地上的尸首就是孙微。
“莫不是内外勾结。”阿茹压低声音,“外头的护卫是余宽安排的,说不定余宽也……”
孙微摇头。
“不必怀疑余总管。”她说。
邓廉匆匆赶来,见到此情此景,亦是惊得说不出话。
“邓司马可是有事相禀?”孙微问。
邓廉这才回神,忙道:“刺史府中的别驾、治中从事、诸曹从事等文武官上百人,求见王妃。”
“所为何事?”
“他们手持傅长史遗书,说王妃屡次干政,与长史反目,长史故而留下遗书,说他与家人在王宫之中必是凶多吉少,要众人来求情。王妃,傅长史任职多年,颇有人望。百官见了信,又见之城门关闭,便断定宫里头出了事,于是聚到宫前,要王妃交出长史。”
“他们莫不是要逼宫?”阿茹又惊又怒,“哪里来的遗书?王妃将傅诚一家召入宫中之前,毫无征兆,傅诚怎就在进宫前就料定自己会死,还写了遗书?”
其中答案,不言自明。
除了姚蓉,不会有别人。
孙微想起桓修的话。
——“姚蓉要除掉一个人,向来不仅见血,还要她身败名裂。”
“王妃,”邓廉道,“现下怎么办?”
孙微沉吟:“如今傅诚一家全死在了宫中,正应了那伪造遗书中的话。我若见百官,百口莫辩。怂恿他们聚集而来的人,必有准备,只怕是要引一场宫变,置我于死地。这边乱了,崔泮就正好来个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寻阳乃至整个江州便可顺理成章反了。”
阿茹和邓廉相视,皆面色难看。
“反了之后呢?”阿茹道,“投向谁?”
“如今闾丘颜就在江夏整顿军务,抬脚就能过来。”邓廉蹙着眉,“只怕他已经在路上了。”
孙微默然。
这一切,都脱离了前世的模样。
至少前世,闾丘颜不曾如此直接出手。
自己这一番搅局,竟是让局面更变幻莫测了。
“在下即刻护送王妃出城。”邓廉旋即道,“等到了安稳的地方再做计较。”
“我走了,让那些贼人得意?”孙微问,“那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在下奉世子之命护王妃周全。世子说,若非常之时,可强行将王妃带走。”
孙微不屑道:“强行带人是蛮牛之举,邓司马是斯文人,不必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