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一两日,闾丘颜究竟能做什么。孙微猜想,他恐怕与傅诚见面。
前世时候,傅诚因犯事被司马隽处死。他所犯之事,便与荆州大有关联。
若照着前世的路子,明年七月,桓氏所组建的荆州军将顺着滚滚江水,以“清君侧”之名,前往建康讨伐王磡。
而桓熠这一路,只在豫州历阳遇到些许抵抗,经过江州时,如过无人之境。
后来司马隽秘密潜回江州,才发现长史傅诚假造手谕,放行荆州军的。一怒之下,司马隽亲自手刃傅诚。
此时此刻,距离桓熠发兵,还有大半年的光景。
孙微觉得,荆州该有些动作了,而身为长史的闾丘颜,又岂会毫无作为?
在考虑这些的时候,孙微甚至想过,既然闾丘颜到了江州来,能否干脆结果了他,一了百了?
可这念头才起,孙微就否了。
自从她重生到这辈子,一切因果都在因为她的改变而改变。唯一不曾改变的,是时局。
所谓时势造英雄,无论司马隽还是闾丘颜,都因时势而生。
她杀了一个闾丘颜,只怕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闾丘颜冒出来。到那时,一切都将走向更为未知的混沌。
无论与孙微还是于司马隽,这都绝非好事。
“禀王妃,王宫到了。”
外头传来内侍的声音,打断了孙微的思绪。
她从纱窗望出去,巍峨的宫室,已然屹立在前方。
峰回路转,她终是又回到了这里。
——
寻阳宫自比不过建康宫的宏伟,却也五脏俱全。
这宫殿前朝就有了,原本只是一处较大的宅院。
豫章王是个懂得享受的人,凡起居之所,皆讲究意趣。
当年,他被封到江州之后,将这大宅扩建为宫室,大加添置,营建三年,才有了宫殿的模样。
其中,豫章王的寝宫名为扶风殿,建在高处,最为气派。
“小人已经遣人将扶风殿打理妥当。”余宽边走边道,“王妃看……”
“既然是先王的居所,我便不好打扰,”孙微婉拒,“我曾听曹常侍说,宫里头有一处院落,近旁有一处荷塘,到了盛夏时候荷花绽放,颇为壮观,不知那是哪处院落?”
“那是绮霞苑。”余宽说,“只是如今荷花已经败了,并无景致,所以臣不曾安排。”
“无碍,今年败了,且看明年。若无碍,就请余总管替我收拾绮霞苑。”
余宽应下。
“王妃怎么看也不看,就相中了绮霞苑?”阿茹忍不住问,“那是什么风水宝地么?”
孙微笑了笑。
那栖霞苑,挨着司马隽的居所飞虹殿,是她上辈子住惯了的。
说起司马隽,孙微想起昨日邓廉忽而凭空说了一句“也不知世子在会稽怎样了”,而后,他十分刻意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个不会演戏的老实人。
其实孙微知道,邓廉几乎每日向司马隽禀报这边的事。又如何不知道司马隽的近况?
那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毕竟她曾答应过司马隽,会时常给他写信。
而至今一封未写。
不是她不愿写,只是才提笔,就会想起前世的许多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