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褚越还有详备的谋划。他预备将计就计,在反贼动手时一举将其拿下。只有人赃俱获,才能将北府中的污垢一举涤清。
只是,他须得先行回去,摸清究竟有多少人预备着给王磡卖命。
司马隽原本要跟褚越一同去,他却拒绝了。
褚越说,司马隽因服丧,一直待在京中,若到了北府,容易打草惊蛇。
而褚越是鹰扬将军,掌管着左将军麾下的八千人,有自己的亲信。由他去北府暗中调查,最为便利。
此次来信,褚越列出了三人的名字。司马隽虽然不认识,可看他们的官职,便知王磡在北府下了很大的功夫。
褚越的想法很是周全,行事也足够利落。他只是十分诧异,褚越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想通的?
继妃鲁氏的脸,又闪现在了眼前。
褚越说,自谢霄被刺杀后,他想了许多,觉得这些厄运迟早要落到他头上。又凑巧王妃给他卜下预言,坚定了他的想法。
——“不瞒你说,我心里头总是忐忑。每每想起前阵子王仆射与我说的话,我便觉得这事不简单。”
那日,褚越对司马隽道。
“王磡?”
“子珩,我瞒了你,王仆射找过我。”
他觑了一眼司马隽的脸色,继续道:“王仆射说,只要我听令于他,他便提拔我为右护军将军,我没有答应。但我答应他,成婚之前,不会插手北府事务。”
司马隽不解:“为何是成婚之前?”
褚越苦笑:“他不知从何处得知阿芙有孕了。我父亲和谢家都是极重声名的,此事若宣扬出去,我和阿芙都有麻烦,”
司马隽无语地瞪着他。
褚越道:“是我胡来,在他那里落了把柄。我也确实知道他开了这个口,便定然要有所动作。可是我以为,就算老常阳侯不在了,北府也仍会像过去一般齐心,他成不了事,所以我不打算出头。直到少将军被刺,我才明白,若是不管,那才是大祸临头。”
说罢,他似下了决心,望着司马隽:“身为朋友,我不该瞒你;身为一军之将,我不该懦弱。如今说出来,倒是轻松多了。子珩,你骂我吧。”
司马隽未料到竟有这样的隐情。
虽然褚越的犹豫让他觉得反常,可毕竟与王磡翻脸并非小事,畏惧也属情理之中。只是他不曾想事实竟是如此。
“你知道我最厌恶欺瞒。”司马隽道。
“我知道。”褚越道,“故而此番,我可豁出性命去。只有一事,我要求你。”
“何事?”
“我若出了三长两短,世子能替我照顾妻儿么?”
司马隽给他肩上一拳,将他打得几乎趔趄。
“不能,”司马隽冷声道,“你自己的妻儿,你自己照顾。”
褚越忽而笑了,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而后,他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司马隽回想着,看向窗外的夜色。
大事将至,就连褚越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开始交托身后之事。
你死我活,就在眼前。
幸而一切还算顺利。褚越在北府之中的暗访,有了不小的进展。
名册上的三人,皆干系重大。紧盯着他们,就能顺藤摸瓜,将余孽扫清。
“世子,要给褚将军回信么?”邓廉问道。
“不必。”
他们约定过,中间不必传递消息。一旦走漏风声,反倒会陷褚越于危险之中。
“太子那头呢?”
司马隽沉吟片刻,道:“我明日亲自进宫向太子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