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跟在裴长恒的身后,恭迎着永安王的归来,瞧着神色各恙的文武百官,他心里很清楚,在所有人的心里,这位永安王是权力中心的“入侵者”。
原本一块蛋糕众人分,都已经分得好好的,却没想到,忽然杀出一个程咬金,这就意味着所有人的蛋糕必须得重新分割,甚至于这程咬金要分一大块,吞并他们手中原本拥有的一切。
裴长恒领着文武百官在前,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代表着他至高无上的九五之位。
马蹄声停下,脚步声骤止。
裴玄敬翻身下马,毕恭毕敬的跪在裴长恒面前,高声呼喊,“臣裴玄敬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刹那间,身后的军士整整齐齐跪地,异口同声的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喊声震彻天际,震耳欲聋。
那一刻,裴长恒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
看看。
看看底下这些人的嘴脸,连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陈太师,这会脸上也挂不住笑了,温和有礼的右相,一直秉持中庸之道,此刻竟也流露出几分愁容。
平日里这帮老狐狸阳奉阴违,背后做小动作,架空他这个皇帝,如今倒好,软骨头碰不了杀人刀,这下子谁也别想好过。
裴静和就站在远处,与后宫一众后妃站在一处,边上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女眷,每个人的眼里流露出歆羡与畏惧。
这两种情绪并不矛盾,对于高位者和强者的仰慕,是慕强的本能,但愈发强大的人,愈容易震慑他人,让所有人臣服在他的威压之下。
“今晚的宫宴,会很热闹。”裴静和意味深长的笑着,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好像少了点什么?”
不过没关系,能跑到哪儿去呢?
六扇门都还没个结论,不到最后一步应该不会死心吧?
“秋水?”裴静和偏头看过去,“这个点,我家那位世子兄长,应该已经抵达北州了吧?”
秋水颔首,“是!”
“让秋琳那边盯着点。”裴静和勾唇,笑得坏坏的,“别让人跑了。”
秋水行礼,“奴婢明白!”
“留给父王……杀鸡儆猴!”裴静和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陈淑容身上。
皇后如今不得宠,陈淑容倒是甚得帝心,一碗绝嗣药,让她从陈婕妤变成了陈昭仪,虽然依旧住在依兰轩,可裴长恒仿佛将远香近臭的真理,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那又如何,后宫热闹,前朝也会跟着热闹。
“郡主。”秋水低语,“那位……丽贵人。”
丽贵人还是贵人,只不过现在瞧着好像气色不太好,容色蜡黄而晦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孕的缘故,肚子微微隆起,眼神略显呆滞,行动处更是面无表情。
这一幕倒是把裴静和也给震惊了一下,“这丽贵人是怎么回事?”
“许是有孕比较辛苦?”秋水也没经验。
裴静和皱眉,“枯瘦得跟抽干了似的,瞧着怪瘆人的。”
原来有孕,竟是这样辛苦?!
太可怕了!
丽贵人并没有隐没在人群中,大概是身子不舒服,所以身边的随婢一直搀扶着她,其后也没有随着大家一起离开,而是朝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裴静和眯起,瞧着丽贵人脚步轻浮,走起路来也有点虚弱得支撑不住的感觉,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诡异之感。
“真的只是有孕吗?”裴静和抿唇。
她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明白有孕对于女子的伤害,但寻思着也不至于消瘦如枯槁,看着宛若被抽干了似的。
“丽贵人,您怀着身孕,不宜太过辛苦,皇上已经免了您赴宴,您还是要好好养身子才是。”夏四海毕恭毕敬的行礼。
丽贵人眼下乌青,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跟在夏四海身后,随他回到了寝殿内。
“杂家不得不再度提醒你们,诸事要以主子为先,皇上吩咐过,必须得好好的伺候丽贵人,小心丽贵人腹中的龙子。”夏四海沉着脸,低声警告,“若有什么闪失,小心你们的脑袋!”
奴才们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头,只能连连回答,“是!”
“丽贵人放心,皇上说了,等着宫宴结束就会来看您。”夏四海拂尘一甩,幽然直起了脊背,“看好丽贵人。”
“是!”
宫门关闭,守卫森严。
今夜,皇都上空的烟花,照亮了天地间。
明日将是崭新的一天。
他们在皇都纸醉金迷,笙歌燕舞,可北州那边却又下起了一场大雪,原本融化的积雪再度冰封,连同所有人的心也跟着寒凉起来……
明面上是一场雪,实则不知又要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