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娘脸上蒙着厚实的布,裹得严严实实,抱着孩子在外头叫喊着,其他村民则拦在外头不让她进。
唐雪裕走到叶淮川身旁问道:“怎么回事?”
叶淮川蹙眉道:“听二虎娘说是二虎也出现了时疫的症状。”
二虎娘一看到唐雪裕,立马就想冲进来,然而却被拦得一步也近不得身。
二虎娘只能大声叫道:“叶家媳妇儿,我听说你已经救了不少人了,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
有村民不屑道:“二虎娘,之前你骂唐大夫骂那么难听,谁知道你现在安的什么心呢?”
“就是!我记得前几日你还和林村长说,要和我们划清界限呢,如今倒是跑过来了?”
二虎娘哭喊着道:“叶家媳妇儿啊,唐大夫啊,我家二虎还小,才不到一岁啊,如今发着高热,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唐雪裕看了叶淮川一眼,叶淮川低声道:“阿雪,此事你自己决定罢,想救,或不救,都可以。”
唐雪裕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冷冷地看着二虎娘不说话。
二虎娘没想到唐雪裕这么铁石心肠,顿时又换了个法子,
“唐大夫,您明明有通天的本事,如今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去死吗?
您太狠的心了啊!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救救我儿啊!”
二虎娘这一番话便是故意将唐雪裕架高了来说,简直可以说是有道德绑架的意味在里头了。
正此时二虎娘抱着的孩子还哭了起来,叫喊声撕心裂肺,更是听得在场的人有些不忍。
不过他们也知道如今自己也是要靠唐雪裕才能活下去的,因此没有一人为二虎娘说话。
这点倒是让唐雪裕觉得满意。
她走上前去,轻笑道:“二虎娘,这真的是你儿子吗?”
“你什么意思?这还有假不成?”二虎娘语气很冲。
唐雪裕笑着说:“二虎娘别误会,我就是看你这孩子似乎衣裳不大合身,而且如今这都三月了,你还让孩子穿着厚棉袄,孩子本来体温就要高些,您这捂都会捂出病来——”
说着她话锋一转,“还是说……二虎娘你是故意想将孩子捂热的?”
二虎娘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转而连忙说:“我家二虎如今是高热怕冷,所以我才给他多穿点。”
“哦?”唐雪裕挑眉,指着二虎娘怀中的孩子道,“那怎么脚又光着呢?寒从脚起,二虎娘不会不知道吧?”
二虎娘支支吾吾说不明白,干脆蛮横地说:“叶家媳妇儿,你想见死不救就直说,不要扯这些别的!”
唐雪裕知道这二虎娘肯定有问题,她不动声色地说:“我没说不看啊,你把孩子给我,我抱他进去看。”
二虎娘紧搂着孩子道:“那不行,二虎是我的心头肉,我离不开,要看的话……我也要去!”
唐雪裕眯了眯眼:“这里头可都是得了时疫的病患,如果你跟进去也染上病了,我可不负责。”
二虎娘顿时瞪着眼睛,满脸理直气壮:“这还不简单?你腾出间空屋子,就让我和二虎待在里头,这不就成了?”
唐雪裕简直想给二虎娘鼓掌,如今本来就是资源紧张的时候,她竟然还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想要单间病舍?
她二话不说就否决了,叶淮川也严词拒绝道:“这里哪一个不是得了病的?比二虎还小的孩子也是有的,一样都是一起住。”
二虎娘却不依不饶,直说唐雪裕要是不弄单独的屋子给她的话,就是没有良心。
就在两方人争执不休的时候,有围观的村民突然说:“诶?这看起来不像二虎啊,你看那手。”
“咦?是嗬!二虎左手虎口上不是有个老虎形状的胎记吗,我记得就是因为这个才叫二虎的啊。”
二虎娘一听这话,立马将孩子又抱紧了些:“你们是记错了,不是左手,是右手!那胎记是在右手上!”
唐雪裕此时心中已是大约有了猜想,干脆直接说:“那你把孩子的右手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如果确定是二虎,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
二虎娘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肯,唐雪裕悄悄朝叶淮川使了个眼色,叶淮川立马会意,暗暗点了点头。
唐雪裕上前一步逼迫道:“二虎娘,只消让我看上一眼,我立马就给你安排单独的屋子。”
二虎娘被她逼得直往后退,叶淮川见状趁机立马将孩子从她手中夺了过来,唐雪裕上前一看,孩子左右手都白皙无比,压根没什么胎记。
她厉声质问:“二虎娘,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二虎娘见情形不好,直接孩子都不要了,转身就落荒而逃,唐雪裕也懒得浪费时间去抓她,直接上手检查孩子的情况。
好在孩子十分健康,并没有感染时疫,她又让这边的村民们都来辨认这孩子,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认识,没办法,她只能先将孩子放在病舍里照顾着。
将孩子安顿好后,唐雪裕才忍不住和叶淮川讨论起二虎娘今日这一番荒唐的行为。
“为什么二虎娘要抱个孩子来说得了时疫呢?明明只要我诊断过后,就会发现这孩子没有问题啊。”她疑惑道。
叶淮川递了一杯水过去:“你莫要多想。”
唐雪裕捧着杯子,看了他一眼,察觉他神色不对,便试探着问:“难道你知道?”
叶淮川并不想将实情告诉给她,推说道:“反正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阿雪就不要再想这事了。”
唐雪裕眼珠一转,直接就上手扯住他衣袖,甚至还左右晃了晃,连语气也放软了不少:“不嘛,你就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淮川瞪了她一眼,但那眼神却毫无威慑力:“你这是投机取巧。”
唐雪裕一点都没有被戳穿的不好意思,笑嘻嘻地凑到他眼前:“既然你都说了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那你到底吃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