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唐雪裕疑惑地看着叶淮川，只觉得他的反应是她从未想过的。
叶淮川看着她，语气真挚：“我还当是什么大事。阿雪，恐怕你一早便是这般打算的吧？”
唐雪裕迟疑地点了点头，叶淮川又道：“我早说过，在这家里，我们有什么都可以商量着来，我不是一言堂，你有什么想法同我说便是。”
“你这是同意去东阳府了？”唐雪裕不确定地问。
东阳府毕竟比平安县远，路上要多花不少时间，而且有些东西价格总归会贵上一些，她以为叶淮川是不会同意去的。
然而叶淮川却是点了点头：“既然阿雪想去，那便去，我也想看看东阳府如今又是怎样一番打扮。”
唐雪裕顿时就咧开了嘴：“那好啊，你的腿明日休息一日，后日我们再去。”
她低头掰算着日子，刚好错过了叶淮川眼中的那抹狡黠。
……
让叶淮川的腿休养了一日后，唐雪裕便套上驴车，和叶淮川一同去了东阳府。
驴车是不方便进城的，如今叶淮川也能走，两人便将驴车寄放在了租驴铺子里，然后唐雪裕才扶着叶淮川往城内走去。
东阳府虽然肃穆庄严，但毕竟也是年下了，到处也装点上了红色的喜庆之物，如此相映之下，倒显得整个东阳府柔和了不少。
叶淮川打量着这繁华的街景，不免感慨：“怪道阿雪想来看看，这东阳府果然热闹得很。”
唐雪裕点点头：“是啊，你瞧瞧这贴的年画，看着就喜庆。”
叶淮川深吸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终有一日，我一定会让一家人都住在这样的府城里的。”
他看着唐雪裕，目光认真且郑重，唐雪裕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将来他可是能当首辅的人，别说东阳府，最后那可是在京城都有御赐宅邸的，她当然相信。
叶淮川见她满眼信任，心也不免柔和了下来：“先去上回你典画的铺子吧。”
唐雪裕‘嗯’了一声，扶着叶淮川往荣宝斋走去。
也是今早出门的时候她才知道，叶淮川趁着这几日竟又画了幅画出来，美名其曰为家里添些年节用度，左右如今叶淮川的腿也没什么大事了，她便也由着他去。
荣宝斋的掌柜一看到唐雪裕来，立马就激动地迎了出来：“这位娘子，你可算是来了！”
叶淮川忍不住皱了皱眉，见唐雪裕没有异色，便没有多说。
掌柜的也看向叶淮川，待看到他手中拿着的画卷，立马便道：“想必这位公子就是作画之人吧？是不是又画了新的要来典卖？”
唐雪裕点了点头，从叶淮川手中拿过卷轴递了过去：“正是，还请掌柜的过过目。”
掌柜的激动地往内走去：“实不相瞒，我家东家一直想见作画之人，可惜东家今日出城去了，无缘喏！”
叶淮川面无表情：“只是典卖交易罢了，不必相见，又何谈缘分。”
掌柜的愣了一下，又笑呵呵地点头：“公子说得也是，只是我家东家头一次见公子的画便喜爱得紧，这才想见见公子。”
掌柜的让伙计先查看那画，然后又看了眼唐雪裕和叶淮川：“不知公子是城内哪家的少爷？”
唐雪裕觉得这掌柜的今日表现实在是有些奇怪，干脆说：“他不是哪家的少爷，我们也不是富贵人家，若是富贵，何至于到了典画的地步？”
掌柜的‘噢’了一声：“上回瞧娘子气度不凡，我还以为娘子是哪个贵家的女使呢。”
叶淮川蹙眉，直接冷声道：“她是在下拙荆，掌柜的莫要错认了。”
唐雪裕多少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上回这掌柜的后来虽说也很热情，但不至于像今日这般问来问去，简直有些咄咄逼人。
掌柜的听到叶淮川的回答后，脸上的表情都差点挂不住了，干笑了好几声才道：“那倒是我糊涂了，认岔了认岔了。”
唐雪裕不想过多纠缠，直接问：“掌柜的，你便说说，这次的画能卖多少银子？”
掌柜的拿起画仔细看着，半晌没有说话。
唐雪裕趁机道：“掌柜的，您可得瞧仔细了，这幅画虽说比上回那幅要小，但可精致多了，您可得开个公道价才是！”
叶淮川瞧着唐雪裕这般指指点点，据理力争的样子，只觉得她分外可爱。
他难得见到她如此生动的表情，尤其还是为了他。
“不行，这肯定不能给十两！”掌柜的一口咬死，就是不为所动。
唐雪裕也不知道这掌柜的今日是怎么了，上回还很好说话，今次竟就半分不肯饶人。
她咬咬牙，气鼓鼓地就从掌柜的手中拿过画：“那算了，不卖了，我们去别家！”
掌柜的捻了捻胡子，倒也没有要留人的意思。
倒是叶淮川探身从唐雪裕的手中拿过那画，带着热意的指腹轻轻擦过手背，蹭得唐雪裕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叶淮川将画卷重新展开，缓缓说道：“如掌柜的所说，此画确实不能给十两。”
他的语调虽然平缓，却蕴含着一股压迫的力量，掌柜的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硬撑着说：“公子明理，确实不能十两。”
叶淮川睨了一眼掌柜，直看得那掌柜的心里发虚，然后他才继续说：“在下的意思是，此画不止十两。这幅画在下用了春蚕吐丝混着铁线描，掌柜的请看，这里便是……”
叶淮川侃侃而谈，他每指一处，那掌柜的脸色就黑上一分，直将那掌柜的说得哑口无言。
唐雪裕其实是听不太懂叶淮川说的那些专业术语的，不过叶淮川说得这般流畅，说得这般自信，这倒是她从未见过的叶淮川。
以前叶淮川躺在驴车上，虽然也谋定事宜，但却没有哪一刻，是像现在这般，眼中闪着神采。
“如此，掌柜的可还要说十两？”
叶淮川直视着那掌柜，直将掌柜的看得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