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嗅着这味儿，都被勾起了馋虫，好在各家也都还有蛇肉，虽说味道是差了点，但也不会太眼热。
但下了山后，就不单单是吴家村和叶家村两村人了，这一下子香飘十里，旁边歇息的逃荒的人自然也闻到了。
有些人本来是心生歹意的，但看到两村人数众多，顿时也就熄了那心思。
而有的人则走过来好奇问：“敢问你们是打哪儿来的？怎么竟还有肉吃？”
叶里正哈哈一笑：“我们刚从那斜山上下来，这不，弄蛇肉吃呢！”
来的人一听他们竟是从斜山走来的，顿时惊讶万分：“斜山？那山上不都是蛇吗？人如何走得过？”
叶里正如今想起来也是后怕得很：“嗐，别提了，可不都是蛇嘛！我们也是不得已，山里头还折了人呢。”
众人都钦佩不已，也不再惦记这些肉了，毕竟这肉摆明了是别人拿命换来的，他们哪还好意思提。
包子蒸好后，叶老婆子拿了几个放在碗里，递给唐雪裕：“四子也不方便，你就帮他拿去吧。”
唐雪裕多少还是有些不乐意，两人正闹别扭，她送包子去算什么意思。
这般想着，她就将碗递给了大娘三娘：“不如大娘三娘帮四婶婶送去？”
大娘三娘当然看得出来叶老婆子是想要撮合唐雪裕和叶淮川，立马就摇了摇头说：“四婶婶，我们都好饿啊，想先吃大肉包！”
唐雪裕无奈，只能端着碗往驴车走去。
叶淮川虽然脸上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其实一直都留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是唐雪裕过来，总算是放了心。
唐雪裕直接将碗递了过去：“喏，奶奶做的包子，吃吧。”
叶淮川也没有多说，只接过碗放在胸口，拿起包子就吃。
包子刚出炉，正烫得厉害，叶淮川才咬上一口，那里面的肉汁就几乎将他舌尖烫熟。
“你……”唐雪裕也没想到叶淮川这么莽撞，连忙将他手中的包子拿开，倒了杯灵泉水，让他慢慢喝。
灵泉水是有疗愈作用的，叶淮川喝下后便立马觉得清爽了不少。
唐雪裕忍不住埋怨：“你也真是的，都知道自己是躺着的，还吃那么急？”
她话刚说完，就知道自己又失言了，虽然叶淮川脸色没有变化，她还是歉疚地说：“对不起，我……我就是太着急了。”
叶淮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他眼中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但这样反而让唐雪裕内心更加愧疚。
她想了想，干脆说：“这包子有汁水，烫得很，不如我干脆扶你起来，你坐着吃吧？”
虽然现在叶淮川的腿骨还没有接好，但坐起来还是问题不大的，而且唐雪裕每天也有在叶淮川的食物里放一点治腿伤的药，因此如今叶淮川的腿只要不是剧烈地动的话，都不会疼了。
叶淮川本来是不想坐起来的，但他也想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因此还是同意了。
唐雪裕将碗放到一旁，一手揽着叶淮川的肩，一手握住他的手，好让他借着自己的力坐起来。
唐雪裕的姿势是标准的对待病患的姿势，但这在叶淮川看来，却完全不一样。
两人还是头一次离得这般近，虽说一直都在逃荒路上，但唐雪裕每日都会偷偷用灵泉水泡澡，因此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异味儿，叶淮川几乎能闻到唐雪裕身上那几不可察的馨香。
他看着她那因为使劲儿而有些泛红的脸颊，缓声开口：“我知道你先时不是故意那般说的，你放心，我没放在心上。”
唐雪裕将包子递了过去：“你的腿伤，我看得比什么都还要重要，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嫌弃过你的。”
叶淮川点了点头：“你如今心地纯善，我都知晓。”
这倒说得唐雪裕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倒也不是因为善良才不嫌弃，而是她就等着帮他治好腿，然后让他记住她这天大的恩情呢。
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了。
叶淮川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也知你有自保的能力，但我也是思量好了一切，当时才会选择留在那等你。”
唐雪裕这倒听不太懂了，在她看来，叶淮川当时分明就是一时冲动。
叶淮川细细地说着：“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势必是要回头找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与其之后再找，不如直接等。
况且若你真的出了事，如你所说，我们余下几人不过老弱之辈，在这条路上是很难继续走下去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唐雪裕：“所以与其先走，不如在那处等你回来，然后一起离开，这样保障更大。”
唐雪裕倒是没想到叶淮川考虑得如此周全，她思索一番，竟觉得叶淮川说得也有道理。
就像叶淮川所说，他们四人中，唯一能做点事的，恐怕也只有叶老婆子，但叶老婆子年岁大了，哪里顾得上三个人。
她点点头：“好吧，你若早同我解释这些，那我也是能理解的，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叶淮川嘴角的笑有些发涩，要他如何告诉她，这其实是他后来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他叹了口气，终是没再说，只吃着已经有些凉了的包子。
……
休息一夜后，众人又继续往前走，没走上半日，大家就已经能看到鹿陵府的轮廓了。
所有人都激动不已，连步子都加快了不少，然而大家越走却越觉得不对，那宏伟的城门口竟聚集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
那些人有的随意坐在地上，有的支起锅子做饭，唐雪裕粗略算去，少说也有好几千。
那些人看到他们这些新来的，都仅是看了一眼，就麻木地低下头又做着自己的事。
叶里正觉得不对，让大家停下，他则前去询问。
没多久，叶里正就焦急地赶了回来，哪怕极力遮掩，唐雪裕也看得出他脸上的焦色。
叶里正走到叶淮川这边，压低了声音：“这些人说，鹿陵府压根就不让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