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恭听到皇帝的反馈,笑道:“父皇也把我想得太坏了。我明明是很好学的。”
第二日,赵恭就拿着书本亲自去找侍讲,让他讲了一篇大道理,但确实无趣。
想到金蝉拉着他,叹息“赵恭,你可别害我。你要不好好学,这罪就得我担了”,赵恭只好捧着书又去请教林时安。
林时安诧异:“这次又有什么事,找这个名义来见我?”
赵恭好不好学,他能不知道吗?
再说了,皇帝派了那么多老先生给他,他不问偏问自己,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这次是真请教?”赵恭舔着脸道,“姐姐没和你说吗?”
金蝉确实没说,他问宫里的事,金蝉只挑好的说,太后慈悲,皇后亲厚,他又不好打听后宫之事,谁知道赵恭竟给她捅了这么一个篓子。
林时安知道这事,气得想上手:“赵恭,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你的亏都吃到哪去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不知道吗?”
赵恭委屈:“我哪里知道皇祖母那么信任姐姐。”
林时安气得直咬牙:“那是信任吗?如果换了你在金蝉的位置,你该怎么答?”
赵恭委屈道:“我这不是亡羊补牢了吗?你有时间训我,还不如好好把这篇文章给我讲讲。实在不行,我就不再折腾,日日跟着那些老迂腐念书去,绝不会连累姐姐。”
林时安气得想踹他一脚,见外头人来人往,只能作罢。
他拉着赵恭绞尽脑汁,当年自己勤学苦读都没有这般用心。
皇帝本没对赵恭抱太大希望,没想到第二次赵恭竟捧着书求见,要给他背诵。
“儿不敢自作主张,若父皇觉得儿学得不错,应允了,儿才好带人去田间转转,好学以致用。”
皇帝冷哼:“你不敢自作主张,那谁敢自作主张?念吧。”
赵恭竟合上书本,摇头晃脑背了起来。
虽不能一字不落,却让皇帝刮目相看。
“这是曹侍讲新授的课?”说着还命人拿来记录,发现确实是新学得,才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没想到我儿也是天资聪颖之人呀。看来这个曹侍讲还是不错的。”
赵恭哪敢被这样夸,就怕日后皇帝想显摆,时不时拉着他秀一秀,那不就露馅了吗?
他忙解释道:“父皇也不用这么开心,那曹侍讲真的讲得不怎么样,只胜在学问扎实。”
“儿听得一知半解,又去问了林时安。他虽不是进士出身,却见多识广,儿又跟着学了一遍,才勉强记下,要说天资聪颖,我连四哥一根毫毛也不及。”
“父皇这书太过晦涩,为了不让父皇失望,昨日儿臣三更才敢睡,若要日日如此,儿可吃不消。”
见皇帝皱眉,赵恭又赶忙道:“不过,经此一次,儿臣也有所悟。曹侍讲二十年寒窗,才考中进士,又在翰林院勤勤恳恳,学问不说,这毅力是值得儿臣佩服的。”
皇帝摸了摸胡子,见赵恭说得真切,点头:“你能这样说,也算懂了谦逊之礼。你说的事,朕允了。只是听你皇祖母说,你还想弄什么赏花宴,是怎么回事?”
赵恭恭敬回道:“不是儿想弄什么赏花宴,是皇姑母想办赏花宴,又寻不到合适的景。王府后边园子大,儿就借给姑母用几天。”
“金蝉姐姐刚来,我想着也让她和姐妹们见见面,认认人,别哪日见面不相识,把众姐妹得罪了。”
皇帝笑道:“和朕说话也学起拐弯抹角了?你不就是怕有人欺负她?”
赵恭坦言:“确实也有这方面考量。金蝉姐姐是最心善的,绝不会主动找人麻烦。但她也有几分脾气,要被人欺负了,自是要讨回去的,总不能让她忍气吞声,失了儿的颜面。”
“……”皇帝闻言,一时间竟不知怎么评价这事。
说赵恭错,错哪了?
一个民女,不过顺手救了他,他就能如此感恩,这若是坏事,难道教他忘恩负义吗?
若只是林时安,他会怀疑赵恭小小年纪就想拉拢人。
但金蝉一个女子,哪里能有什么大用处。
但要说他无错,皇帝心中又觉得坠坠的:“朱高,你说他这样紧张一个姑娘对吗?我是他老子,也没见他这样紧张我。”
朱太监知皇帝这是吃醋了,躬身回道:“皇上,秦王这是长大了,懂事了?至于紧张您的事,您也没给他机会呀。”
皇帝今日歇在坤宁宫,又和皇后谈起这事。
严皇后替他除去腰带,除去鞋袜,过了半晌才道:“秦王难得有这般亲近的姑娘,皇上该高兴才是。我看那姑娘很是不错,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谁能想到一个乡间女子会有这般本事。”
“哦?不是说没读过书吗?”
严皇后笑道:“皇上,人家姑娘谦逊,您还真信了。不读书,不知礼,哪里能说出那番道理来?”
“听说她还是骁林卫镇抚使林大人的表妹,此时就住在林大人家中。”
“是吗?”皇帝伸手敲着桌案,“林时安不过一个举人。”
“他学问很是不错,可惜错过这次科考,不然定是榜上有名之人。”
说着,他笑起来:“难怪皇后夸她知书达理。或许他林家就有这般本事吧。”
严皇后笑道:“说来也巧了,昨日何妃才说起她娘家的糟心事,在我这宫中哭了半晌。”
“什么事?”皇帝冷声道,“值得她不顾颜面,跑你这来哭。”
皇后低眉顺目:“皇上也知何妃有个姐姐,二人关系最是要好,嫁到云阳伯府日子也算安稳。可惜,这些日子,她膝下独子生了怪病,一直不见好,太医说拖不了多久了。”
皇帝皱眉:“说了半天和林时安有什么关系。”
这宫中人讲话句句深意,或许是帮某些人递话,或许是给某些人上上眼药,他这个帝王反成了这些人的操弄权柄的工具。
但他也知道,不想成个睁眼瞎就该多听多看,所以也默许了这些人的小把戏。
皇后赶紧跪下请罪。
皇帝道:“起来吧,又没怪你,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皇后这才起身:“皇上误会我了,只是刚才提起林时安,臣妾才想起这事。那孩子不见好,云阳伯才想起在外头还有个私生子,想接回来。何妃哭,是为她姐姐不值。”
“真是岂有此理。”
云阳伯把人接回去,就是想让人袭爵位,若让一个私生子继承了伯府,皇家的脸面,勋贵的脸面又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