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彪是被楚县令摇醒的,醒来的时候周身空空如也,连外衣都被人剥了去,还有他的腰牌。
马车也消失得无踪无影。
“大人,我,我这是……大人,你没事吧。”
“我还好。”楚县令摸了摸脖领处,伤口并不深,暗红的血痂早已凝固,按上去微微有些刺痛,这种痛令他更加清醒。
“你看到他的模样了吗?”
“没有,只见一黑影袭来,卑职就晕了?大人呢?”孔彪想起那刻,心中发怵,他从小习过武,身手是衙门里最好的,所以才能坐稳捕头的位置,在他面前竟然一招都撑不住。
若那人真是公文中说的贼人,若他想杀自己,他连睁眼的机会都没有。
楚县令摇头:“惭愧,我连他身形都未看清。只能确定是个男子。”
孔彪气道:“那到底是谁?别让我抓住他,他要落到我的手中,我非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楚县令叹道:“先别说这些,我们赶紧回去。我想他偷了你的衣物和腰牌是想混进城中。”
孔彪不解:“他不就是从城中出来的吗?又何必混进城呢?”
楚县令愣了愣,一拍脑袋明白过来:“他,他是想混进衙门。快回去!”
也不是孔彪不想快,没了马车,他要赶十里的路,还得背着楚县令,把他累得够呛,待赶到城门口天都蒙蒙亮了。
这一路上,楚县令的心就像在油锅中煎熬一般,他不明白自己回答的并无差错,那黑衣人起初也信了自己,又为何突然变卦呢。
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画像中人定是六皇子吧?原本笃定的事,因为林时安的操作又变得不确定。
楚县令进士出身,天子门生,当年也曾远远的目睹过圣上容颜,因为有前事,他竟一会觉得赵恭和皇帝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会又觉得那画像找不出一丝真龙的影子。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快,快开城门。”
守门的衙役听出孔彪的声音,瞪大了眼:“老大,你不是回去了吗?”
“回去个屁。”孔彪来不及解释,也没法解释,命人弄来一辆车,将楚县令急急送回衙门。
衙门里,丢的马车全须全尾的停在县衙后院中,仿佛一切没发生过一般。
“那贼子,真如此大胆?”孔彪气得咆哮,“来人,给我翻,掘地三尺也给我翻出来。”
………
小阳村的夜更加宁静,这大冷天的大家都巴不得缩在被窝子不想动弹。
只有金蝉和赵恭屋里还亮着灯。
“姐姐,林时安是说今天回来吗?他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不会的,天还没亮,再等等。”金蝉守在门前,侧耳倾听,但凡有一丝丝动静, 都要打开门看看。
一次次期望,一次次失望,只有空荡荡的院子,被月光照得惨白。
又是“砰咚”一声,赵恭跳了起来,“是林时安吗?”
“不是。风吹药篮子,掉下来了。”金蝉往外看了看,摇头关上房门。
月光洒在窗台上,一片斑驳,一丝凉意侵透而来。
在京都的日日夜夜,林时安身在潼关的日子,金蝉也是这样提心吊胆的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