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上三竿时分,参加院试的的考生,差不多已经全都进入翰林院内备考。
苏言正打算命人封门,面前传来一声呼喊。
“广元府考生佟如达来迟,请大人恕罪!”
苏言转过身,却只听到声音,没有见到人影,顿时满脸懵逼。
他低下头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变得复杂些许。
这个自称佟如达的考生,本就身材瘦削,个头不高。
此时还跪在地上,用膝盖蹭着地面,一路蹭到自己面前。
所以才导致苏言一眼看去,都没有看到他。
苏言皱了皱眉,不解道,“你是腿脚不方便吗,为什么要跪着来参考?”
佟如达毕恭毕敬道,“禀大人,学生的父亲和叔父,原本皆是前朝大炎的重臣。”
“学生自幼习文,苦读十年,本想考取功名,同父亲和叔父一起为大炎效力。”
“没想到短短半年间,大炎国破山河,江山倾覆,学生的父亲和叔父皆以身殉国。”
“学生身为人子,本应秉父叔之遗志,为前朝守节。”
“但又不愿满腹学识才华就此埋没,十年苦读化作泡影。”
“所以才来到京城参加恩科,考取功名,为新朝效力。”
“学生这等不忠不孝之人,无颜面对父祖天灵,只能跪入考场。”
听了佟如达这番话,苏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而身旁的黄如汉、肖敬山,则都脸色阴沉,有些恼怒。
他们都是前朝大炎的重臣,大炎亡了之后,便直接改投新朝。
佟如达这番不忠不孝的言论,简直就是在指着鼻子骂他们。
“你这小儿,好生大胆!”
“暴炎昏君无能,奸臣当道,大周推翻暴炎,乃是天命所定,众望所归。”
“你这小儿作为前朝余孽,未被追责已经是陛下格外开恩。”
“竟还敢跪入考场为前朝守节,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来人,将这反贼给我抓起来!”
两名士兵冲上前,一左一右将佟如达架了起来。
正要将他抓走,苏言摆了摆手,淡笑道,“且慢。”
“放开他,准他进场。”
“苏大人!”
黄如汉和肖敬山脸色复杂,忙不迭劝道,“这个小儿心系旧朝,对新朝不忠,我们大周朝廷岂可任用?”
“就算真的被他侥幸偷得功名,入了朝廷,也不可能尽心尽力为我们大周做事。”
“还是将他抓起来,让陛下治罪吧!”
苏言淡笑道,“他有何罪?”
“大周律法有哪一条规定,考生不准跪入考场?”
“他的父亲和叔父刚死,跪地入场是为了祭奠父叔天灵。”
“人家千里迢迢从广元府来到京城,就算真要治罪,也应当等他参加完院试再说,不是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
苏言大手一挥,直接拍板道,“本官是恩科主考,本官做主准他参加院试。”
“到时候陛下要追责,本官来负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