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连连摇头：“百姓们要用钱买水已是无奈之举，若再涨价他们未必负担得起。”
周师爷心头一松，却也不解：“那满掌柜的意思是？”
“百姓吃不起贵水，富人吃得起嘛。”满月淡定挥手，“我供奉柳仙用的银钱必须是用仙府之物交换得到才行，从富人兜里多掏一点不是正好？”
周师爷沉吟着点头：“话虽如此，富人也不傻，普通的水若是想让他们付出大代价恐怕很难。”
满月问：“周师爷可否稍等片刻？”
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周师爷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满月离开茶楼回了福星楼后院，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多了个荷花。
周师爷立刻看向荷花手里的托盘，上面摆放着数个茶杯。
满月做了个“请”的姿势：“周师爷，请尝尝吧。”
周师爷端起离手边最近的杯子，先垂眸看了一眼杯中，褐色的杯子里是七分满的一杯水，透明澄澈，看起来就如一杯普通的清水。
但满月能将其当做样品端出来给他尝试，周师爷相信杯子里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清水，将杯子凑近鼻子闻了下，没有任何异味。
周师爷轻啜一口，眼睛顿时一亮。
这水看起来普通，入口却十分甘甜，周师爷也曾跟着宋大人去州府述职，尝过府衙的茶水，据说那泡茶的水是从一片位于悬崖顶端的野梅花林中收集的，一个冬天也才能收集几瓮而已，十分珍贵。
周师爷记得当时在场的各位大人都盛赞那茶水自带一股凌冽香气，与寻常家中梅园收集的雪水味道大不相同。
周师爷觉着那茶水确实有股梅香，但比起面前这杯清水却差远了，这杯水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入口生甘，但又不似糖水甜腻，周师爷实在形容不出这感觉，最终只给十分朴实的给出了“好喝”的评价。
满月笑笑，又指着其他几个杯子。
周师爷分别尝试，发现每杯水的口感都有不同，其中一杯微带咸味还有少许起泡的，以及最初那杯甘甜明显的水他最是喜欢。
满月赞同：“其实我也最喜欢这两杯，周师爷，若将这两种特供水卖给富人，叫价高一点没什么问题吧？”
周师爷毫不犹豫：“自然没问题。”
“不知宋大人何时回来？”满月问到了关键，“旱灾越来越严重，我希望能尽快促成此事。”
“宋大人已将售水的相关事宜交给我全权负责。”
“那可太好了。”满月是真的心急，眼看旱灾越来越严重，她真的很想尽快升到五级，“周师爷，那我们来商议一下价格吧？”
“莫急……”周师爷摆摆手，“你容我想想。”
满月见状也只好不再催促，却有些担心周师爷是读书人，不懂如何赚取这黄白之物。
这确实她不够了解青阳县县衙了，宋大人实乃清白好官，青阳县在他的管辖之下，比同级的县城要平和富裕得多，但说一千道一万，这青阳县也只是大虞朝南边的一个小地方而已，以宋大人的能力实在不该止步于此。
这其中的官场斗争非三言两语可以讲述清楚，总之宋大人刚成为青阳县县太爷时，为了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不知费了多少脑子。
周师爷从最初便跟着宋大人，两人一开始也如其他读书人一样自视清高不愿沾惹铜臭，却在日复一日中渐渐遭受现实毒打做出了改变，周师爷如今还关着县衙的几样生意，完全不符合满月对秀才的刻板印象。
很快满月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不到盏茶的功夫，周师爷就给出了一个完整的推广计划，照做的话她新推出的两种水怕是不但能卖高价，还可能卖出天价。
满月大喜：“如此甚好，我们何时开始？”
“莫急，”周师爷也很高兴，“先要造势，满掌柜可否提供一些样品？”
“自然没问题，明日我便可将样品送到县衙。”
“此外便是收益，”周师爷略有些不好意思，“虽说满掌柜拿银子有大用处，但县衙的银子也不多，实在是……”
满月连连摆手：“您想多了，这银子自然该分账，何况您有所不知，柳仙对供奉银子的来历要求十分严格，我将水卖出后收到的银子才可供奉，县衙再转手卖出去的银子却不能用作供奉了。”
她好说话，周师爷也十分有大局观，最后双方以跟佟家相同的模式合作，即县衙在她这里进货，之后再卖出银子分两成给她，不过为了能多赚钱，进货价设置得比较高。
其实周师爷还提过要不要县衙帮忙寻找客户，但直接由她贩卖，如此一来不管卖出多少银子都可以用来供奉，但满月拒绝了这个提议，她有种预感，以后还有许多需要县衙的时候，提升他们的实力很重要。
谈妥了之后，第二天满月带着样品去了县衙，周师爷便让她等消息。
另外一边，三支队伍前后到达了计划中的第一站，进入村落的时候，人数众多的车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此时车辆上都蒙着油布看不出装的是什么东西，那些聚拢过来的视线里大多还是麻木中带着些微好奇。
等他们掀开油布，敞开嗓门喊着“出售清水、米面等”的时候，场面一下子就有些失控了。
不知多少人涌了过来，大部分人的都顶着板结的头发，看得出来有段时间没洗头了，随着人群靠近，围着车辆的众人更闻到一股强烈的酸臭气味。
就算是雇来跟着车队的流民也不免变了脸色，虽然几天前他们身上的气味也跟这个差不多，但洗了好几天的香皂浴后，他们觉得自己已经香入味了。
好在满月和周师爷想得周到，江湖人士和衙役齐齐亮了兵器，武林与官府的压迫感足以让人们瞬间冷静下来。
“排队！不许打闹！不许争抢！清水每人限购10升，米或面20斤，其余商品各有不同限购额！”
随着吆喝声，众人推搡着排队，一开始还难免有争抢甚至打起来的情况，闹得最凶的几个被点了穴位扔出去后便纷纷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