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头天晚上拿到手机确认两个世界可以在高延迟的前提下发送消息,满月兴奋到瞌睡全无,直到天边微亮上头的情绪才终于没敌过困意,所以毫不意外的,满月睡过头了。
好在现在福星楼有个祝霜,她现在已经能熟练计算五十以内的加减法,一百以内的需要稍微思考一下但基本不会出错,而福星楼每日的生意虽好,但单个买家很少会购买超过五十文的商品,倒是非常适合让祝霜练手。
于是今日一早荷花发现掌柜的没有起身时,便非常淡定地安排祝霜顶上了收银的位置,反倒是“临危受命”的本人颇有些紧张,吃早餐时就问了好几遍“我真的能行吗?”,直到站在柜台后面还一副浑身僵硬的模样。
荷花只能反复安抚:“掌柜的都说过你的基本计算已经过关了。”
“不用担心,我会在旁边帮你的。”
“掌柜的常说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你难道质疑掌柜识人的目光?”
祝霜当然不会怀疑满月的能力,在荷花耐心的鼓励下紧张感消减了不少,而当顾客们涌进来后,她很快就没功夫想紧不紧张了,已经习惯了满月算账速度的顾客要求可是很高的。
前面营业忙忙碌碌,后院却一片岁月静好,齐云楼一边晒太阳一边慢慢活动着肩膀关节,以此感受后背伤口的愈合程度,发现动作时不会引起任何痛感后,他确定自己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他偷偷松了口气,虽然这段时间满月总是很紧张和关心自己的样子让他有莫名的窃喜,但总这么大吃大喝又不能活动,他真的很怕自己从此横向发展。
好不容易终于可以随意活动,他没忍住执剑舞动起来。
动作从一开始的缓慢逐渐加快,齐云楼沉入了剑意之中,周围发生的各种没有危险的动静被下意识的屏蔽了。
直到他一剑刺出,整个人从极动瞬间变为极静时,倚在房门口的满月才“啪啪”鼓着掌叹道:“今日方知什么是‘?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我虽不懂这套剑法杀伤力如何,但好看是真的好看。”
她其实还没有睡够,只是一直比较规律的生活让身体在错过早餐后发出了抗议,醒来后迷糊间想着去厨房吃点东西,谁料打开门便看到恍若神仙下凡的这一幕,不但瞌睡全跑了,还忍不住欣赏了后半程的剑法。
齐云楼听得她吟的四句诗,又是高兴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归剑入鞘才轻声道:“掌柜谬赞了。”
“不是谬赞不是谬赞,”满月语气坚决,“鸿烟派让你修习剑法真是一个百分之百正确的选择。”
她的脑子里现在还映着齐云楼刚刚舞剑时的身姿,只恨新拿到的手机没有照相功能,不然她定要疯狂抓拍,将这一幕永远保存在记忆中。
她时而直白时而婉转的夸赞让齐云楼的耳朵都快烧起来了,但他还是很敏锐的发现满月是真的很欣赏自己刚刚练剑的样子,那种不知缘由的窃喜又一次蹦蹦跳跳起来,带得他的心脏也乱了分寸,一句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若掌柜喜欢,以后我也可以常常舞剑给你看。”
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不对,自己的剑法可以杀人可以护卫,却绝不应该是供人取乐的技法。
但看到满月双眼蓦地亮起来,显然对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齐云楼想要撤回的话说不出口了。
反倒是满月虽然欣喜但拒绝:“这不太好。”
她深知这个时代,在台上表演节目的取悦他人的都是“低贱”的存在,齐云楼虽然名义上是她雇佣的护卫,但满月却从来没将他当做一个普通护院看待过,更不会用这个时代默认的“贱行”去侮辱他。
齐云楼觉得自己应该顺着满月的话,就当之前冲动之下的言语未曾说出口过,可他看的清清楚楚,满月口不对心,那双眼睛里分明闪烁着名为遗憾的光。
于是他听到自己说:“没有不好,我知掌柜并无轻贱之意,这就够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满月觉得自己再拒绝就不礼貌了,于是便这么定了下来,什么时候她想看齐云楼舞剑了,他都会好好表演。
为了表达自己的欢喜和谢意,满月趁机又拿了两套衣服塞给他。
“……”齐云楼看着跑去厨房找吃的人,又看看手里的两套衣服。
他在鸿烟派长大,周围的人不是醉心武艺就是有别的沉浸式爱好,对身外之物大多是“够用就行”的态度。
比如这衣服,鸿烟派用的是上好的天蚕丝织就得丝绸做衣裳,但样式就十分简单统一。
而满月送他的四套衣裳,从料子来说比鸿烟派发的校服差远了,可款款样式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足够体现穿衣者的身材优势。
因为是满月送的,齐云楼与她一起时便多选择这些衣裳,走在路上时他明显感觉到落到自己身上的实现变多了。
最初齐云楼还以为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暗中观察他们,眼风敏锐地扫过去时,撞到的却都是看直了眼的大姑娘小娘子,甚至还有几个大男人……他虽不通情爱,却也觉得那些目光如蛛丝站在身上让人不适,便用冷冽的目光一一看回去才渐渐摆脱那种被人用视线描摹的黏腻感。
要不是每次穿上满月送的衣裳都能收获掌柜欣赏的目光,齐云楼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换回从门派带出来的衣服了。
满月浑然不知自己特别定制,就是为了能体现齐云楼宽肩窄腰好身材的衣服给对方带来了额外的烦恼,跑进厨房后忍不住窃笑几声,自言自语道:“嘿,这两套衣服的设计更加突出腰身,齐云楼穿着肯定特别好看,真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了!”
两人直线距离不超过十米,但满月自觉用的声音比蚂蚁还小,就算是耳聪目明的剑客同志应该也听不到,殊不知对方脑袋顶都快冒烟了,捧着衣服几乎是以仓皇而逃的姿态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