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富贵听到动静眼珠子就转向房门,可他伤得太重连脖子都无法自如转动,满月紧走几步进入他的视线范围,老人的神色立刻激动起来。
满月连忙压住他的肩膀劝说:“村长爷爷别激动,要是断骨再挪动就糟了。”
满富贵重重喘了几口气,胸膛慢慢平静下来,只是双眼里的情绪极为沉重。
满月微微皱眉,忽然灵光一闪问:“村长爷爷,你不是失足摔下去山坳的对吗?”
满富贵的眼眶里泛起劫后余生的泪花,他很慢但很重地点了下头。
满多福直接跳了起来:“不是意外就是人为了?祖父,是谁?是谁要害你!”
满富贵摇摇头,慢慢开口:“我没看到。”
他一说话就牵到断骨处疼痛,忍不住皱起眉。
满月脸色很沉,但还是理智地开口:“当务之急是村长爷爷能好起来,多福哥,你不要问了,村长爷爷也不要说话了。”
满多福死死攥着拳头,到底还是压住了怒火。
满月拿出新买的药品,按照江知让留下的医嘱一一喂满富贵吃了,过了两刻钟又看着满富贵艰难的喝了半碗粥才离开。
齐云楼自然跟着,见她站在院子里看着黄昏的天空发呆了好久,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我?也没什么,”满月摇头,“就是觉得人性之可怖永远远超我的想象。”
“为何如此说?”
“你相信村长爷爷遇到这样事与我无关么?”她不答反问,依旧看着渐次被染红的云霞。
齐云楼沉默片刻,如实回答:“不信。”
“我也不信。”满月不知含义的笑了一声,“我得了柳仙庇佑后,村长爷爷是第一个支持我所有想法的人,为此得罪的人可不少。”
她没说得更具体,心中却已默默数了一遍。
“柿子捡软的捏,我身边有你这样的高手,不管是谁都很难直接伤到我,荷花、藕花、黄婶儿基本都跟着我,自然也不好下手,满二叔,多福哥身强力壮,要是一击没得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只有村长爷爷……”
“年纪大,又有声望,若他出了事,村里众人未必可以一直和我一条心,说不定还能分化我与多福哥,呵——”
说着说着,她到底没忍住冷笑出声,好似佩服地感叹道:“真是狠辣的好计谋。”
齐云楼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像满月之前对自己做的那样,轻轻拍一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轻声道:“不管是谁做的,既然这次没得逞,就总有把人揪出来的时候。”
满月短促的笑了一声,并没接话。
她此刻满心感慨,并不全在想着如何揪出凶手,更多的生出了从前没有的警惕。
自己有心救人,却不得不防财帛引来豺狼注视,虽然有齐云楼这样的高手在侧,但自己也不能再这样一点儿防备之力都没有。
当晚,满月怀着满腹心事失眠了,翻来覆去都没法入睡后,她去了无人超市,慢慢翻着进货页面。
然而无人超市自然没有武器类别的进货商,她长叹一口气,发现还是只有给江知让留言,他已经成了自己与现代社会唯一的沟通途径。
她将满富贵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江知让,又将那些无法对其他人言说的担心与恐惧如实相告,大概倾诉真的是一种很好的解压办法吧,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后,郁结的心情得到纾解,睡意终于找上门了。
最初几日的提心吊胆终于在满富贵逐渐好转中平复,满富贵能起身后就想回村子去,被满月严词拒绝了。
“不行,你得在这把骨头养好了才能走。”
满多福也站在满月这边:“祖父,你现在都没法自己行动,回去能做什么呢?不如在这边把身体养好,村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今日就回去看着,不会出乱子的。”
满富贵还想说什么,满月已经手一挥:“就这么说定了。”
当初还是满富贵自己定下的“凡事听满月的”论调,这会吹了半天胡子也没拗过她,只能无奈留下,却偷偷跟孙儿道:“回头跟你祖母和娘亲说,这医药费、平日的花销不能让满月出,家里应该还有点钱,让她们拿出来,回头你跟着运水的队伍来一趟,把钱给满月,若是不够就写了欠条来。”
“知道了,爹。”
满月并不知晓此事,她把满富贵当做长辈尊敬,现在只想将他身体的亏损好好养回来,一天三顿换着花样弄温和的补血气食物,党参黄芪更是没断过,生活用品更是全都换了更适合老人用的品种,满富贵随便算了算自己一日的花销就吓到了,连连推拒不肯这么“奢侈”。
然而他一个暂时失去行动力的老头哪能扛得住满月的“霸道”,你不吃?那就倒了。你不喝?那也倒了。你不用?这个不丢,反正你也动不了,我说要给你用就给你用,如此一来节俭惯了的老人只能屈服。
满富贵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倒是过上了一辈子没敢想过的舒服日子,就是算算欠的债就愁的胡子都掉了,却也知道满月是一腔好意,算来算去最后心一横,大不了就把孙儿卖给满月了。
虽说还是不太愿意让亲人卖身为奴,可看看荷花藕花两姐妹,才跟了满月多久啊,两个小姑娘已经脱胎换骨,皮肤白了脸颊有肉了,连头发都乌黑浓密了许多。
天气热,满月要求所有人每日都必须沐浴更衣,姐妹俩身上的衣服一周天天换不重样,最重要的是眼睛明亮了笑容也多了,言谈举止都自信大方了许多,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们被满月培养得很好。
跟着这样的主家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大概率比在地里刨食要有前途得多。
满富贵自觉这是极好的法子,这下也不焦虑了,心情一放松再被满月好好养着,伤势倒也恢复得极快,一个月后已经可以撑着拐杖下地了。
他每天都精神不错地在院子里转悠,满月的心才彻底放下来,有心思想别的了。
这次满富贵能转危为安,齐云楼的那颗秘药功不可没,虽说她主动讲了不会白白拿药,可到现在齐云楼提都没提报酬的事,人家大方,满月却不能心安理得的占便宜,思虑许久,她倒是想到现代社会也有个号称神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