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二哥李世民的准许之后,李秀宁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却看到书房内很是昏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二哥,天快黑了,你怎么不点灯呀。”
李秀宁嘴上说着,随手就拿来火折子点亮了书房内的烛台。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黑暗更容易让我沉下心来去思考问题。”
李世民淡淡做出解释,却没有阻止妹妹的举动。
当书房内的灯烛都被点亮,整个书房登时一派灯火通明。
在烛光的映照下,李秀宁看到李世民一脸忧虑之色,跟自己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二哥完全是判若两人。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
“二哥,你是不是还在因为薛仁杲的事生父亲的气呀?”
李世民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轻轻摇了摇头道:
“父子哪有隔夜仇,我即使再大的气性,过了这么多天也该消气了。”
李秀宁听二哥没有在生父亲的气,心中不由暗暗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面上越发有些不解:
“既然你已经不生父亲的气了,为何还要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这么多天。”
李世民又看了她一眼,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懂我这个二哥吗?从小到大哪次遇到什么事我不是喜欢将自己关在房间一个人静静思考。
我之所以将自己关在书房这么多天,只是在思考李家的出路罢了。”
李秀宁虽说理解二哥的做法,但她想不明白二哥为何如此忧心:
“二哥,虽说军国大事我没你懂,但我听说薛仁杲为人严苛酷虐,不得人心,父亲杀了他也算是师出有名。
只要今后好生安抚他的旧部,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你为何会如此忧心呢?”
李世民听完并没有马上做出解释,只是轻轻拉开面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小卷鸽信递给李秀宁,叹了一口气道:
“这是我们安插在中原的细作通过飞鸽传书送回来的最新线报,你看过之后便明白我为何如此忧心了。”
李秀宁怀着满心疑惑从二哥手中接过鸽信,展开一看,一双杏目登时瞪大。
鸽信上说,秦昇派瓦岗旧将徐世勣劝降了兴洛仓的守军,并在他们献城投降之后,信守承诺放他们带着家人和财产离开,并没有趁机加害他们。
“你明白了吧,同样是献城投降,秦昇没有为难那些投降的瓦岗将领,我们李家却将投降的西秦国将领杀得一干二净。”
李秀宁还未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耳边便想起了二哥李世民很是无奈的声音:
“秦昇能够做到言出必行,我们李家却是出尔反尔,试问今后天下如何看待我们李家。
只怕我们唐军将来再去攻打其他城池,城中守将必然拼死抵抗,誓不投降,因为他们担心投降了也是死路一条,拼死抵抗反而有一线生机。
相反,若是秦昇率军攻城,对方知道只要自己献城投降,秦昇便会信守承诺放他们一马,这让他们如何坚定得了抵抗的决心?”
说到最后,李世民的语气变得越发凝重和忧心。
李秀宁这才明白自己二哥忧心的根源所在,虽说子不言父过,但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如此说来,父亲杀了薛仁杲等人,倒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
李世民没有说话,只是脑海中不断回响起秦昇之前跟他说过的那番话——
“如果你不……你便无法给你父亲一个交代……很多事其实你自己都身不由己。”
自从当日劝不回秦昇之后,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
李秀宁看出了二哥的无奈,心情也不由一阵黯然,却不知该如何去宽慰他。
就在兄妹二人相对无言时,一名亲兵却在门外高声通报道:
“二公子,唐王派人来府上传话了,说是李密的使者到长安了,唐王要你现在立即去一趟唐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