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兵变之后,陷阵营和玄甲铁骑暂时驻扎在江都城东的原骁果军大营,代替原来的骁果军拱卫江都宫。
而宫内的安危依旧还是由原来的侍卫和给使们负责。
只是经历过兵变之后,杨广下旨裁撤了不少人,因为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叛乱,可他们大多在兵变当晚表现不佳,自然不可能再得到杨广的信任,无法再担任宿卫宫禁的重责。
可如此一来,宫中的宿卫兵力便少了不少,虽然在寻常人眼中江都宫依旧是禁卫森严,可在红拂女这种常年潜伏暗杀贪官污吏的侠客眼中,却处处都是防御上的漏洞。
趁着两班给使轮换的间隙,她用一道勾索爬上了宫墙,悄无声息通过了玄武门,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直奔杨广的寝殿而去。
为了避开寝殿附近巡逻的侍卫,她沿着宫墙和屋檐一路奔行,身躯轻快如燕,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丝毫没有惊动沿途的侍卫。
很快,她便找到了杨广的寝殿,趴伏在屋顶静静查看着周围的动静。
寝殿的四面都站满了值守的侍卫,他们一个个双目圆睁,目光警惕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们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红拂女见状,当即小心翼翼将面前的瓦片揭开,露出了一道寸许宽的缝隙。
透过这道小小的缝隙,红拂女看到寝殿内的龙榻上躺着一人,虽然隔着几层帘帐看不清楚样貌,但从身形上看与杨广完全一致。
再看龙榻旁边还挂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让红拂女更加确信龙榻上睡着的正是暴君杨广。
她当即从怀中摸出一截铜管,穿过瓦缝对准了龙榻上的杨广。
铜管内藏有一枚见血封喉的毒针,只要她轻轻吹一口气,毒针便能在顷刻间取了杨广这个独夫的性命。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她的心跳不知为何骤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连握着铜管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虽说她之前杀过的贪官污吏连她自己都数不过来,可那些人的分量是完全不能跟杨广相提并论的。
她知道自己这一针射出去,将会改变天下很多人的命运,包括一直被自己蒙在鼓里的表兄沈光。
可是一想到因为杨广穷兵黩武,执意三征高句丽,导致多少父母失去他们的儿子,多少妻子失去她们的夫君,多少孩童失去他们的父亲,她一颗心又渐渐变得冷硬。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用铜管瞄准了龙榻上的杨广,慢慢将嘴唇凑到了铜管的另一头……
随着她的目光一寒,一枚闪着幽光的毒针疾射而出,直取龙榻上的杨广……
“噗——”
毒针精准射中了龙榻上的杨广的后颈,他的身躯似乎动了一下,便再没有了动静。
红拂女一时不由有些愣神。
因为她没想到祸害天下百姓十几年的暴君杨广就这么轻易死在自己手中。
可此时眼看天就快要亮了,她不敢再多做逗留,当即从怀中摸出一枚样式精巧的飞镖,在尾部绑上一截事先用朱砂写好字的字条,手一扬钉在寝殿内的柱子上。
随后,她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飞檐走壁,悄无声息离开了杨广的寝殿。
自始至终,寝殿外面的侍卫都没有丝毫察觉,任由红拂女扬长而去。
之后她又顺着原来的勾索下了宫墙,出了江都宫,一路避开了沿途值夜巡逻的陷阵营和玄甲铁骑,无惊无险回到了沈光的府邸,整个刺杀过程顺利得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当她从窗户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还没来得及换下一身劲装,房间内的烛火却突然被人点亮,惊得她内心不由一凜。
随后,她便看到秦昇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房间内的一张小圆凳上,正一脸好整以暇看着她,看得她内心不由又是一沉。
虽然不知道秦昇的来意,但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多想,当即手一扬,一枚飞镖便朝着秦昇的面门疾射而去。
秦昇见状不慌不忙,不躲不闪,只是轻轻抬起两根手指,便稳稳夹住了这枚飞镖。
红拂女看在眼里,目光陡然变得凝重。
单凭秦昇这一手,她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可秦昇并没有还以颜色,反而冲她轻轻摇了摇头道:
“张姑娘,我只是好心来还你东西,你不至于要对我下这种死手吧。”
虽然不知道秦昇到底有什么意图,但红拂女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是冷冷说道: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东西在你那里?”
秦昇也不解释,只是从袖子中摸出一枚样式精巧的飞镖,轻轻放在面前的桌面上。
飞镖的尾端还藏有一截布条,上面用朱砂写着“杀暴君者 红拂女是也”九个红色大字。
看到这枚飞镖出现在自己眼前,红拂女眼眸不由一阵剧烈收缩,随后苦涩一笑。
虽然秦昇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自己的刺杀失败了。
因为如果杨广真的死在自己的毒针之下,秦昇不可能这么轻描淡写出现在自己面前。
也难怪自己的刺杀如此顺利,原来一早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