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柳霜序如释重负，连声应好。
她跑得快，脚底抹油似的，好似后头有人在追她。
祁韫泽看在眼里，心底的不满又多了几分，偏偏为了做戏，只得在宋千月这边用晚饭。
北风呼啸，将天上最后几颗星子也吹散了，夜空中只剩下一轮孤月。
柳霜序气喘吁吁，直到后背抵上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心头好似被一双大手紧紧握着，心里是说不出来的苦涩，她此番算是得罪了祁韫泽，倘若他真的因这件事儿厌弃自己，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会算计的女子，又怎会帮自己？
她的脑袋里满是浆糊。
柳霜序深吸两口气，正准备不再想此事，却不想听到了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她这才发现，屋子里头并未点灯。
“二丫？”她试探性的唤道。
柳霜序朝着那啜泣声走去，竟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连忙点了烛火，凑了过去，脸上满是担忧：“你这是怎么了？”
她把人搂在怀里，摩挲着后背替她顺气：“好好的，哭什么？谁欺负你了，我替你讨个公道去？”
“表小姐——”二丫猛然抬头，脸上已经被糊了一层眼泪，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柳霜序只觉得这话没来由，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打趣道：“你这是去哪里得罪了人，他们说这话来吓唬你？”
“萍萍姐姐说的……”二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也不知已经哭了多久，“她说，表小姐好事将近，等日后成了婚，便不要我了。”
柳霜序倒是从未考虑过这回事，只是想着自己身边也只有二丫这么一个信得过的人，自是不能轻易舍弃的。
她正想继续开口安慰，却突然回过神来——
好端端的，萍萍做什么要说这些话来吓唬她？
柳霜序又拍了拍二丫的后背，开口：“想来她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我有没有心上人，你是最清楚的了，难道还能平白出来个夫君不成？”
“你这样好的人，我如何能丢得下，即便是日后真的嫁了人，也一定会把你带在身边的。”
她又接连安慰了几句，二丫这才缓了过来。
二丫紧紧抱着柳霜序，不肯放开，开口：“那表小姐可要说到做到，即便是日后国公府来人要我，你也不能放我走！”
“好好好！”柳霜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又道，“今儿萍萍姑娘来了？”
二丫点头。
“她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二丫咬了咬手指头，这才道：“她问了一些表小姐的私事，奴婢也不知她为何这般问，不过奴婢一直记得表小姐的教诲，没有把这些事儿告诉她。”
柳霜序见她这般乖巧，不由得心软。
虽说高婆子同她说过一次，可她总是觉得萍萍有些不对劲，日后还是得提防着。
倏地，一阵咕噜声传了过来。
二丫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开口：“我今儿为了这事儿哭了一日，一口米汤都没见，眼下实在是饿了，表小姐可以给我带什么东西回来？”
柳霜序正想打趣她，却突然反应过来，二丫这副样子怕是也没拿到自己叫人送过来的东西，也不知被送到哪里去了。
她正想先拿块糕点过来给二丫垫垫肚子，没想到高婆子便进门来了：“你们两个可是越发懒了，这东西在门房上放些，你们却谁都不肯去拿，再有下一回，我可不帮你们跑腿了。”
二丫不禁探头看去。
见她手里拿着不少东西，眼珠子瞬间便亮了，一下子便把方才的那些事抛到了脑后去，将东西抱在怀里，如数家珍：“城西的烧鹅，城东的果子，还有炙猪肉……高婆婆，你从哪得来了这些好东西？”
“你可先别急着高兴，这些并非是我给你的，而是有人放在门房上，指名道姓，二丫姑娘亲自去取才能给，我好说歹说才叫他们给了我，你快去问问表小姐，是不是把那些月银全都用在你身上了。”高婆子笑道。
二丫不可置信的回头，眨了眨眼。
柳霜序道：“你先前里里外外为我搭了不少银子，我如今替你买这些也算是尽一尽心意了，你可别嫌弃。”
“表小姐……”二丫只剩了激动，
她虽想好好感谢柳霜序，却也架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将东西拿到一旁去吃。
高婆子见了，只觉得她可爱，却没忘了自己的来意，偏头去看柳霜序，开口：“表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霜序难得见她这般严肃，只犹豫一瞬，便又害怕起来，唯恐是为了今日的事。
她眼神闪躲：“我今儿有些乏了，有什么事儿还是明儿再说吧。”
“表小姐也不必担忧，不过是几句话罢了。”高婆子还是坐了过来，开口，“奴婢今儿听了些闲言碎语，好似是表小姐有了心上人，虽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可奴婢想表小姐的眼光总不会差，只是有些太突然了。”
“高婆婆……”柳霜序欲言又止。
高婆子虽是奉祁韫泽的命来伺候自己的，可这些日子时时刻刻关心自己，警醒自己，实在是感激不尽。
她自然不想瞒着高婆子。
只是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失败的机会。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
“事虽突然，可总有真相大白的一日，高婆婆实在不必为我担忧，我心里有底的。”柳霜序眼神坚定。
话说到这里，高婆子便明了了。
她又叮嘱了二丫两句，才离开了这院子。
不曾想人才走，周嬷嬷便来了。
二丫才吃饱喝足，去忙些差事，屋子里头只有柳霜序一人，周嬷嬷索性也就不装了，直接开口：“表小姐今儿真是做的一出好戏，故意不与那位程公子来往，该不会是根本不认得吧。”
柳霜序听了这话，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唯恐周嬷嬷察觉到了什么，可细想想，苏暗停的作答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怕是周嬷嬷故意诈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