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二丫将不快写在了脸上，嘟起一张小嘴来，恹恹道，“你如今不给她立好规矩，她怕是要骑到你脖子上去作威作福了，哪里还有半点规矩。”
柳霜序听着她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话，心头暖暖的，只是嘴角牵出一抹苦笑来。
她道：“我在这里的日子并非如你想得那般顺心如意，只有吃苦受罪得份，你年岁还小，叫你老子娘使使银子，把你安排到别的地方去当差罢。”
“我不走！”
二丫摇了摇头，圆圆的眼里满是倔强，道：“从表小姐给我送点心那日起，奴婢就认定表小姐了，即便是表小姐吃不起饭，我也愿意跟着，奴婢很能干的，一定可以把表小姐养得白白胖胖！”
柳霜序听到她这样的话，眼眶里不觉噙了泪水。
她私心觉得，有这样的人陪在自己身边，自己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些。
她的头昏昏沉沉，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二丫年岁小，又兴奋，一时间倒是睡不着了，听着她的呼吸粗重了些，不免纳罕，偷偷过来看了看——
她伸手一摸。
“好烫！”
二丫在家是被娇生惯养的，没主见，这会子察觉到柳霜序发热，自是失了分寸。
她在屋子里翻了一圈，看着那些药材却是愣了神，没法子，只能求到宋千月这边。
宋千月还睡着，倒是周嬷嬷听到动静出来。
周嬷嬷和二丫的娘有些旧交情，这会子看到人，强忍不喜，叮嘱：“大小姐最烦别人吵她睡觉了，你没事儿别往这来，眼下天还没亮，你赶紧回去吧。”
“周嬷嬷，我不能回去，表小姐高热不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求您给她请个郎中看看吧。”二丫急得要哭出来了。
她是个真性情的孩子。
周嬷嬷被她磨得头有些疼，道：“这个时辰，我能去哪里请郎中，不过就是发热罢了，哪里就这么金贵了，我可劝你一句，有什么话还是留到明日再说，要是惹恼了大小姐，你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要转头进门去。
偏偏二丫是个执拗的性子，伸手把人拦住，再次哀求：“周嬷嬷……”
她还没说了下文，屋里便有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谁在外头大呼小叫！周嬷嬷，把人带进来！”
二丫只以为宋千月是真的关心柳霜序的，不等周嬷嬷开口阻拦，便直接冲了进去。
她跪在地上：“奴婢并非是有意要打扰大小姐安寝的，只是表小姐高热不退，伤口溃烂，只怕拖下去对身子不好，请您为她请个郎中吧。”
隔着帷幔，她看不见宋千月的神情。
就在二丫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嘲讽的声音：“又病了？呵，她倒真是个病西施，从我嫁过来，她便没有半分消停，再这么下去，外头都要以为国公府的姑娘都是这样病歪歪的了。”
二丫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分明还听到这话里有几分不耐烦。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到了宋千月的声音：“这一病，又该如何替我伺候祁韫泽，这么耽误下去，我看这后院里是要添新人了。”
“大小姐……”二丫不敢置信。
她在庄子上也是听到过些许传闻的，他们一致认为，大小姐将表小姐带到婆家，那是感情深厚，可如今看来，分明就是利用。
她替柳霜序不值。
就在二丫准备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周嬷嬷给打断了：“好了，大小姐累了，需要休息，你赶紧退下去吧！”
她直接扯住二丫的胳膊，将人给拉了出去。
二丫并没理解她的用意，继续哭：“周嬷嬷，你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说话比我们都要有分量，表小姐是个好人，不能就这么病死了，求你和大小姐说说好话，好歹请个郎中来看看吧。”
“住嘴！”周嬷嬷的脸上添了不快，“表小姐自柳家出事以后，一直吃住在国公府，要非大小姐心软，她早就已经去流落街头了，又怎么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可是……”
“现在大小姐嫁过来不过月余，为了表小姐一而再再而三惹了这里的老夫人不快，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大小姐怕是自身难保！”周嬷嬷不等她开口，又下了最后通牒，“从前没有郎中的时候表小姐也能够捱过去，你要是真的担忧，还不如替她去熬些姜汤，要是再感到大小姐面前来，便是我和你娘有些关系，也护不住你了。”
二丫的眼睛里面满是不服气。
她冷哼一声不再多言，直接跑回了屋子里头，守在柳霜序面前，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床榻上的人就消失无踪了。
外头的天色渐渐亮了。
二丫到底还算是个小孩子，有些撑不住，不由得打起瞌睡来，却不想突然听到了外头的声音。
“表小姐在不在？”
柳霜序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眼下有了些精神，听到声音便睁开了眼睛。
她抬眸，看到眼睛里带着泪光的二丫，抬了抬胳膊，安慰：“好好的，怎么哭了？”
“表小姐……”二丫听到动静，眼泪夺眶而出。
柳霜序的声音沙哑，剧烈的疼痛叫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可看到二丫这副样子，她还是不由得开口：“别哭了……我听着外头的声音，应当是这里老夫人身边的人，我继续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倘若她叫我，你只说我有些贪睡。”
“表小姐为何不将事情告诉老夫人，好叫她替你请个郎中来呢？”二丫不解。
柳霜序想要解释，只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有些发不出声音来，只得摇了摇头。
二丫犹豫了片刻，这才出来。
赵嬷嬷并没有见过二丫，眼下突然看到这么一张陌生的脸，不由得皱了眉头，质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尚书府？”
“奴婢……奴婢二丫，是国公府才分过来伺候表小姐的。”二丫看到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有几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