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御史这句话一出,满朝皆惊。
高坐龙椅之上的女帝也是心头微跳,目光深邃的盯着冯道安。
冯道安弹劾官员,她不惊奇。
身为刚正不阿的副都御史,朝堂喷人本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放眼整个朝堂,小到太监禁卫,大到内阁首辅,哪个没被他骂过?
副都御史大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谁衣冠不整,谁脚上有泥,谁牙上沾了菜叶,他都能站在道德制高点,逮住对方一顿狂喷。
可像现在这样,张口就是八大罪状,却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满堂诸公在短暂的安静后,便是一阵哗然。
惊叹声有之,怒斥声有之,劝慰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也有之。
女帝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她怀疑这事是林安搞出来的。
不然冯道安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开始针对萧近山了?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冯锦便小跑着来到冯道安面前,将他手中的奏折接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
冯道安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萧近山身为户部郎中,却中饱私囊,收受商户贿赂无数,家中子弟于青楼一掷千金,此乃罪一!”
“萧近山审查各部省账务之时,若是发现账目问题,不思禀告上官,反而以此威逼贪赃枉法之官员,以权谋私,此乃罪二!”
“萧近山当值期间,常外出与人饮酒作乐,以致户部各项政务推行缓慢,玩忽职守,此乃罪三……”
老大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洋洋洒洒将萧近山的八项罪名一一列了出来。
其中更是将萧近山与范成寿勾结,擅自将朝廷购置马匹之事交予范成寿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萧近山脸色发白的站了出来,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陛下,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冤?”
女帝冷冷开口:“你有什么脸喊冤?”
说着话,她扬起手中的奏折便重重砸在了萧近山脸上!
“你敢说冯爱卿所言全都是假的吗?”
萧近山急忙将奏折捧在手中,无助的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首辅严崇!
可此时的严崇却眼观鼻鼻观心,压根没有掺和这种破事的意思。
他已经保了萧近山一次,算是对得住他以往的孝敬了!
现在这混账东西又被冯道安盯上,那就老老实实去死吧。
总不能因为区区一个郎中,让他和冯道安那一根筋的家伙对喷吧……也不是不能喷,可之前已经喷过很多次了。
无数次前车之鉴告诉他。
喷不过。
真的喷不过啊。
现在站出来,除了给自己徒增麻烦,什么用都没有。
首辅不站出来。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承受冯道安和女帝的怒火。
于是,女帝自登基以来,第一次顺顺利利的惩治了一位朝堂大员。
“萧近山贪赃枉法,深负朕望,即刻贬为庶人,押入刑部大牢,审清罪状后,由刑部酌情处理!”
随着女帝一声厉喝,马上有禁卫入殿,将萧近山拖了出去。
萧近山依旧在大声喊着冤枉,可惜……
没人在乎。
也没人搭理。
首辅严崇意味深长的看了女帝一眼。
他以为女帝会借这个机会直接定下萧近山的罪名,以此来提高在朝堂的话语权。
没想到,她竟然把定罪的权力交给了刑部。
刑部尚书冯如山是他的人,萧近山入了刑部大牢,如何处置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严崇那张苍老的脸上,闪过了几分莫名之色。
陛下……
这是在向我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