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杜怀安,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一直在努力克制的事情。
和她睡在一起是一种无形的折磨,一种煎熬,他如何还敢和她一起睡。再者,她似乎挺嫌弃他脏兮兮的脸,也不愿意让他一起睡吧。既然这样,他主动打地铺,对自己和她都是最好的。
“爹……”
杜怀安才说出一个字,就被另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安儿,你怎么还没上床睡觉?”
杜怀安转身看着自外面走进来的姜遇,两只小手绞着衣角。“娘,我……”
“时辰已经不早了,该睡了。”姜遇笑着走近,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她转眸看向坐在地铺上岿然不动,如一座小山的男人,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你怎么又打上地铺了?”
杜怀安仰起头看向姜遇,小脸委屈巴巴的皱成一团,糯米音更是把人的心都融化了。“娘,爹他不和我们一起睡。可是,我想让爹和我们一起睡。”
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的姜遇瞪着那个没一点反应的男人,咬牙切齿的道:“听到没有,安儿让你陪他一起睡。”
杜久山充耳不闻,只是心已乱。
姜遇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那张看不清原本模样的脸。“真是奇了怪了,我又没让你睡地铺,你干嘛要打地铺?”
见男人仍不予理睬,姜遇皱眉,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赶紧起来,去床上睡。”
那微弱的力道对于杜久山来说毫无痛意,只是隔着衣衫的触碰,依旧让他心乱。为了不让她再喋喋不休下去,他有些无奈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床太小了,我们三个人没法一起睡。”
姜遇有些错愕的挑了挑眉,“原来你是嫌挤啊?”
夏日气候炎热,衣衫皆是最轻薄的。但姜遇还是嫌太热,要不是怕太另类,她真想把衣服裤子都剪短。
两人隔得如此近,杜久山透过薄纱似的衣裳,隐约看到里面的雪色肌肤,脸上立即滚烫如火,酡红一片,好在有污垢遮挡,倒也看不出来。他将脸撇向别处,气息微乱。“那你以为是什么?”
姜遇是猜想过这男人不想一起睡的原因,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才会那样错愕。这个男人还知道照顾人,真是让她越来越欣赏了。“其实挤一点也没关系的。”
杜久山暗中叹了一口气,这女人怎么那么执着。干嘛非要他去睡床上,明明她自己并不想这样。“你不嫌热吗?”
姜遇哑然,“这……”她怎么可能不嫌热,但让一家之主睡地铺,她心里总是觉得很愧疚。
“睡吧,时辰已经很晚了。”杜久山躺了下去,侧着身子睡,用宽阔的后背对着姜遇。
看来这男人是铁了心要睡地铺了,姜遇有些挫败的抚了一下额头,转头看向杜怀安。“安儿,咱们去睡吧。”
最终还是没能让男人一起睡,杜怀安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有娘陪着,他还是高兴的。
一大一小先后爬上床,等小家伙睡好之后,姜遇吹灭了烛火,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清幽的月光自打开的窗户照进来,让漆黑的屋子有些光亮。
已至深夜,四下一片寂静,动物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听得到两道轻缓的呼吸声。
至于为什么不是三道,因为杜久山还没有睡着。这一次没有和那个女人睡一起,他还是失眠了。脑子里一直在想杜怀安说的那件事情,她竟然主动亲了那个小家伙一口。
在孩子面前他表现得那么平淡和冷静,并不代表他真的毫无在意。她的唇似初春里的桃花瓣,透着淡淡的粉,肯定特别的柔软。
杜久山摸着自己的嘴唇,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也不知道要到哪一天,他才能有机会感受一下。
不能再乱想下去了,杜久山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放空大脑去睡觉。
一夜无梦,姜遇醒来时,天刚刚蒙蒙亮,是一天之中最凉快的时辰。阵阵带着凉意的清风吹进来,带着清鲜的泥土芬芳,她闭上眼吸了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姜遇扭动了一下脖子,朝窗边望去,地铺已经收了起来,杜久山也不见了踪影。
她以为自己是醒得最早的,没想到这个怪男人比她起还早。
忆起昨晚他说还有猎到的野猪在山上,今早过去把东西拿过来,姜遇舒眉笑了笑。野猪是一种极其凶残的动物,放眼整个村里,恐怕没有几个人有能力去打死一头野猪。可这男人猎野猪就跟猎野鸡一样,那样的轻松容易。男人的这个本事,已经强过太多的人,但还是能把日子过得那么穷,也真是让她想不通。
不过,现在她来了这个家,靠着她脑子里的那些现代技术,加上勤劳的双手,一定可以带着他们发家致富的。
在心中暗自感慨了一番,姜遇低头看向身旁。穿着单薄单衣的小家伙还睡得很香,密长的睫毛似两片扇子垂着,在脸上投下两道淡淡的阴影,小巧的鼻子偶尔会动一下,唇角微微上翘,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你怎么这么可爱呢。”姜遇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小家伙的眉心,随即轻手轻脚地下床,不时还回头望一下小家伙,确认他是否有被吵醒。
拿过搭在一旁的外衣,姜遇边穿边往外走,途经门口拿起放在木桌上的木梳,将绑着头发的布条解开,一边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一边走到水井前。
姜遇将身子微微往前倾,对着清澈的井水梳理头发。她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家里太穷了,连个铜镜都没有。要想照镜子,也只能借用这种天然水镜了。
将瀑布般的头发编织成一个简单的麻花大辫,仍用那根褪色的布条绑住发尾,姜遇将木梳放到井口的石砖上,这才将打水的木桶放下去,打了一些井水上来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