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王锦猛地掀起护目镜。
——
“早上好啊朋友们。”警探挥着手走下酒店二楼。
清晨的大厅并没有多少顾客，他们没有互相交谈，不过此刻倒是出奇的默契。
他们同时移开目光，装作没听见男人的话。
三天前的晚上，男人给每个人强行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然后蹦到桌子上嚷嚷着要自杀，最后吐的到处都是。
那副场景所有人都记忆犹新，除了警探自己，他看起来完全忘了。
“看来昨天我过得很糟糕，否则也不会喝那么多酒，很多东西都记不太清了。”警探拖着长音，“不过，我已经花时间弄清楚了一部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帮忙核实？”
没人理会他。
趴在桌子上的客人依旧在睡觉，酒保避开了男人的眼神，在吧台后沉默地擦着杯子，他的脸颊还没消肿。
“这里是深度五，我是个…呃，条子？”男人嘟囔着，“也可能是摇滚明星，我看到自己房间里有唱片。”
还是没人理会他。
“然后我有…一个空空的皮夹，有人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警探环顾四周，“或者认识我的家人？我有个家庭之类的吗？”
警探的眉梢突然跳动了一下，不知为何，说到“家庭”这个词时他会有些心悸。
他摸了摸下巴，胡子的手感毛绒绒的，像是泰迪熊。
就在他打算无视心脏病的风险，继续思考“家庭”时，有人回答了他的话。
“你是个条子，”酒保放下杯子，那是为数不多完好的高脚杯，浩劫的幸存者。
“钱包空是因为赔偿了店里的部分损失，你现在还欠着我八百克雷，行行好吧警探，趁早把钱还上，否则你今晚就得露宿街头。”
“条子？”男人依靠在吧台边上，发现自己不是摇滚巨星的他似乎有些失落，不过‘警探’也能接受，“这是哪？”
“冷焰火旅店，我是这里的老板乔尔。”
“我来这里做什么，乔尔？”
“你一周前到了这里，喝酒，打骂其他人，砸东西，哭着说你想回家。”酒保叹了口气，“每次我赶你走，你都以查案为借口耍无赖，可你一次都没去后院看过那具尸体。”
“后院？尸体？”警探皱起眉头。
“天…”酒保做了个深呼吸，他似乎不想继续跟男人交流了，转而做了个手势，指向后门。
——
“拉莱耶是外神曾经的聚居地，老雷是这么说的没错。”王锦走下山坡，融入街道。
按照雷纳德的描述，拉莱耶应该充斥着大理石柱，黄金圆顶，玛瑙塔尖，会有点像豪华版的塔纳利昂。
可眼前这…
街边是数不清的摩天大楼，十几米高的巨幕不断滚动，显像管和霓虹灯勾勒出女郎妖艳的身姿，小巷深处有三五成群的人影，或蹲或站，面目隐藏在阴影中。
夸张的广告，血腥的电影预告，闪烁的红蓝警灯，轰鸣的引擎。
王锦亲眼看到骑着摩托的鸡冠头呼啸而过，手里的旅行包不堪重负，钞票撒了一路。
阴影中的人像是闻到气味的秃鹫般一哄而上，又被身后警车中的喇叭喝止。
这是座异常发达的大都市，同样也异常混乱。
居民都是人类，大概实行着枪支管控，“深度一”是什么意思暂且不明。
王锦摸了摸下巴，他想起堇在红雾集会上说过，她的家乡曾经被更高等的存在占据。
拉莱耶会是这样的吗？更高等的存在，意味着更发达的城市？
可别说外神了，自己连条大点的狗都没看见。
肚子传来咕噜声，王锦叹了口气。
灵魂在这里不光会冷，还会饿，他开始后悔刚才没再多捞几张钞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