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凝在窗棂上，沈芋拥着锦被翻来覆去。
堂屋传来霍祁辗转的窸窣声，混着木榻不堪重负的吱呀。她望着雕花床梁上系着的合欢结，突然掀被下床。
"霍祁？"
竹帘外传来瓮声："我在。"
"明日要起早和面"她赤足踩在青砖上，凉意顺着脚心往上窜，"你进来睡。"
暗处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霍祁倒抽冷气的声音。
沈芋噗嗤笑出声，指尖挑起帘子。
月光漏进来，正照见男人狼狈地抓着翻倒的木凳，玄色中衣领口歪斜，露出半截麦色锁骨。
"当真是雁门关的霍将军？"她故意拖长尾音，将白日他震慑泼皮的话原样奉还，"能挂着肠子爬三里地的英雄，倒怕我这煮面的娘子？"
霍祁耳尖泛起血色，慌忙去扶木凳。
沈芋却已挨着他坐下，带着桂花香的身子像片暖云。他脊背绷得笔直，喉结上下滚动："你"
"我冷。"她突然握住他攥紧的拳头，指尖钻进他指缝，"你摸摸，手都是冰的。"白玉似的脚背蹭过他裤脚，激起一阵战栗。
霍祁猛地站起，却将沈芋整个带进怀里。少女单薄的中衣滑下半边，杏色肚兜系带扫过他手背。
暗夜里响起衣料摩擦声，玄铁棍哐当撞上墙砖，惊起后院一阵犬吠。
"别动。"他嗓音沙哑得厉害，铁臂箍着她腰肢往榻上带。沈芋刚要说话，唇上突然压来粗粝指腹，混着血腥与麦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窗外掠过细碎脚步声。
霍祁眼神骤凛，扯过外袍将沈芋裹成茧子。玄铁棍破空而出时，瓦檐上炸开一声惨叫。灰衣人摔进院中，袖口暗镖还未出手，已被棍风扫断腕骨。
"留活口！"沈芋从袍子里探出头，却见霍祁靴底碾着刺客咽喉，月光将他侧脸镀成冷铁。
这样的他陌生又危险，仿佛还是那个枪挑流寇的修罗将军。
男人闻声松了力道，回望时眼底猩红未褪："是死士。"他扯开刺客衣襟，心口处黥着青面獠牙的图腾，"三年前在陇西见过这种印记"
沈芋蹲下身，突然捏住刺客下颚。
一枚蜡丸从齿缝滚落，被她用帕子接住。碾碎的粉末泛着幽蓝，混在满地桂花里，甜香变得刺鼻。
霍祁将人捆作粽子扔进柴房，转身时撞见沈芋单衣立在穿堂风里。他咬牙将人打横抱起，这次径直踹开卧房门。沈芋陷在锦被间，看他燃起炭盆，又往铜壶里扔进姜片。
"睡吧。"他抱着棍子倚在门边，影子笼住整个床榻，"我守着。"
沈芋望着他绷紧的脊背，忽然想起那日他说过的，自己拖着断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却没想到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被手下送回家中休养，却被父母扫地出门。
此刻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那粗犷却深情的眉眼温柔地伏在阴影里。
她掀开被角，轻轻拍了拍床褥。
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你睡吧，我守着你！”霍祁眼神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