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芋望着李记牙行斑驳的匾额,漆面剥落处露出虫蛀的木纹。李二壮掀开靛蓝门帘,浓重的霉味混着汗酸气扑面而来。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贴着墙根蹲着,脚踝上铁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响动。
"沈姑娘请看,这些都是昨日新到的。"牙婆甩着帕子凑过来,金镶玉的耳坠在晦暗光线里晃出一道流光,"北边逃荒来的,便宜得很。"
角落里突然传来铁链挣动的声响。沈芋转头望去,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往阴影里缩,左颊一道暗红疤痕从眉骨划到下颌。四目相对的刹那,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火折子烫了的夜猫。
"那个疤脸的"李二壮刚要开口,街市上突然传来铜盆坠地的脆响。沈芋余光瞥见斜对街的绸缎庄里闪过半张脸。
牙婆的指甲掐进沈芋袖口:"姑娘好眼力!这崽子原是镖局养大的,上月走镖折了人才被发卖。"她压低嗓子,"就是性子野,前日还咬伤了"
"我要了。"沈芋打断她的话,荷包里碎银叮当落在柜台。疤脸少年腕上的铁链应声而解,李二壮欲言又止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暮色将合时,沈芋带着新买的两个帮工洗了澡,换了衣裳,往回走。
叫阿福的憨厚汉子扛着两袋面粉仍步履生风,那疤脸少年始终落后沈芋三步。
行至巷口,少年突然疾步上前,沾着面粉的手指在青砖墙上一抹。
"有人跟着。"他声音轻得像柳絮,指间赫然粘着半片暗紫色绸缎丝。沈芋心头一跳,那料子,似曾相识。
对了!
刚刚经过的“马家面馆”!
那掌柜穿的就是这个颜色!
这是昨晚的教训没吃够?
突然,就听身后有人惊恐地喊叫:“救命啊!蚂蚁,有蚂蚁!面里有蚂蚁!”
一个女子尖利惊恐的声音穿透每个人的耳朵!
“我的面里也有!呕~”
“菜里!菜里也有!”
“天哪,筷子!筷子上也有!”
一阵阵惨叫,从马家面馆里传来,中间夹杂着一片咒骂和谴责声。
随后,就有人喊着“退钱退钱!”
“飞流,你去看看热闹!看完热闹,去前面的四方拉面找我。”沈芋多了个想法。
“是,小姐。”
疤脸少年姓李,李飞流。
把人带到了“四方拉面”,阿福就很有颜色的放下东西,去店里帮忙了。
上面,擦桌子,收拾厨房,拖地,阿福一人抵好几个人。
“阿姐,他好能干!”大麦有些羡慕,他甩了甩自己快要僵掉的胳膊。
“来,大家都来认识一下。这是阿福,咱们铺子里新请的帮工。还有一个男孩子姓李,李飞流,也是新来的。”
沈芋看了看阿福,挨个给他介绍了沈麦、李峰、沈米,然后说道:“以后我若不在铺子里,那就是沈麦说了算,阿福要记住。”
“是,小姐,阿福记住了。”
“李峰,去巷尾的成衣铺,让他们送两套全新的被褥,两套换洗衣服来。阿福跟着去搬。”
“谢谢小姐。”
沈芋带着人打开了后院的木门,一起把里面又重新擦洗了一遍。
后面共有五间房,沈芋收拾出来两间,阿福和飞流每人一间,这样以后他们晚上也能在这里休息。
沈麦和李峰两人偷偷摸摸嘀咕了几句,之后沈麦小心翼翼地说:“阿姐,我们也想住在这里。这样我们就会更多府时间休息。阿姐,你答应我们吧!”
沈芋上前,摸了摸他们的脑瓜,说道:“行,我和阿娘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