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一个二女儿竟有如此机遇,眼下你的生活比苏悦宁强太多了。”她自嘲地说:
“若你聪明的话,应该提携府里的姐妹,这样在外也能有个仁慈宽厚的好名声,总比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你们都是破落户要好。”
苏瑾瑶静静地听着,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姨娘虽然精明,但至少懂得维护家族名誉。而大姐姐却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和快乐,这难道不是您的教育失败吗?”
方姨娘脸色一沉,“即便苏悦宁有千般不是,她是嫡女,身上流着我们方家的血。而你永远也比不上她,即使成为王妃,也要低她一头。”
苏瑾瑶停顿了一下,“何必如此执着?”
方姨娘只看到苏瑾瑶的身影逐渐远去。
鲁婆子提着酒壶走进来,看见这一幕,眉头紧锁:“谁让你出来的。”
“快进去,老爷吩咐过,你一步也不能离开佛堂。”鲁婆子边说边用力把她推进门内。
就在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鲁婆子看见了角落里的点心盒子,眼睛微微一亮。
“这是二姑娘送来的点心,明儿个我就不来送饭了。”说完,她迅速关上门,用大锁牢牢锁住,然后便去一边喝酒去了。
方姨娘被推得跌倒在蒲垫上,虽然身体没有受伤,但心中的压抑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在这黑暗中,佛前孤零零地放着一个食盒,似乎在无声地嘲讽着她。
方姨娘机械般地走过去,揭开盖子,刹那间,她的思绪如同凝固的冰块被击碎,浮现出了许多曾经刻意回避的记忆。
那是花生酸枣糕,她少女时期最爱的食物,即便嫁人之后也没有改变。
刚成亲时,蔡父还亲手为她做过,那段时光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日子。
那夜晚,她的悲痛在佛堂中爆发,但无人在意。
唯一的仆人鲁婆子那晚喝醉了酒,直到第二天才摇摇晃晃地回到佛堂,并未察觉到主人的异常。
与此同时,苏瑾瑶收到了周芸汐的赏花邀请,这本是一件平常的事,但因为送信的人是秦膤盈,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秦膤盈曾经傲慢自大,如今却显得黯淡无光。面对这样的变化,苏瑾瑶不得不硬着头皮与她交谈,即便秦膤盈的话依旧尖酸刻薄,苏瑾瑶也选择了以柔克刚,婉拒了这次邀请。
苏瑾瑶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秦姑娘,好久不见,你还是那样口无遮拦。过去因为端亲王府没有女主人,对你疏于管教。
现在我和王爷的婚事已经确定,我自然要更加用心地教导你,以免日后你在外面的行为让王府蒙羞。”
秦膤盈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我的父亲对王爷有恩,王爷在我父亲去世前承诺过会给我一生的荣耀。”
苏瑾瑶轻蔑地撇了撇嘴,“如果你的父亲知道他临终的愿望竟让你变成这样一个不懂礼仪、无所作为的女儿,怕是会在地下气得复活过来。”
“你。”秦膤盈愤怒至极,但苏瑾瑶没有给她插话的机会,继续冷冷地说:
“你总是提及你父亲的往事,可你还记得他的品德和风骨吗?王爷之所以照顾你,并不仅仅是因为救命之恩,更是因为他敬佩你父亲的品格,想要缅怀故人。
然而看看现在的你,对下属傲慢冷漠,对上司阿谀奉承,哪有一点像你的父亲?
王爷为人豁达,并不是那种为了过去的恩情就任由你随意索取的人。你最好想清楚,所谓的救命之恩究竟能支持你到什么时候。”
苏瑾瑶的话虽然平静,但却字字珠玑,令秦膤盈感到一阵寒意。
这样的话,周芸汐前几天也说过,但远不及今日来得震撼。
她的父亲曾有着怎样的风骨和品德?
秦膤盈还记得在漫天风沙中,父亲那挺直的脊梁和宽阔的背影。
尽管边关生活艰苦,远不如京都繁华诱人,但在父亲的庇护下,她从未感到寒冷。
曾经,她也希望自己能成为像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人,即便不能上战场,至少也要堂堂正正地活着。
可是现在呢?
秦膤盈忽然感到迷茫。京都的生活的确舒适,高床软枕、绫罗绸缎、锦衣玉食,渐渐让她忘记了边关的日子,忘记了父亲教导她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如今的她完全依赖端亲王的施舍,如果这一切被收回,她将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个问题让她不敢深思。
苏瑾瑶端起茶杯准备送客,秦膤盈突然回过神来,“你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因为你觉得配不上端亲王,所以不敢出现在众人面前罢了。
但是你如此退缩,有没有想过京都的世家贵族会如何嘲笑王爷,嘲笑他娶了一个如此不堪的妻子。”
苏瑾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此时她已明白,周芸汐举办的宴会绝非善意,否则秦膤盈不会如此纠缠不休。
尽管这话难听,细细一想却也有几分道理。
她向来低调,很少参与社交活动,以前只是一个普通官员的女儿,无人关注。
但现在她是京都最受瞩目的贵女之一,若仍处处躲避,难免会被认为心虚或不够体面。
她虽然可以对这些闲言碎语置之不理,但毕竟不是真正的隐士,生活在人群中,怎么可能完全不受影响呢?
尤其是秦膤盈作为未来的小姑子亲自送来请帖,若她冷淡拒绝,不知背后会怎样被人议论。
心中思绪万千,苏瑾瑶缓缓接过帖子,“周姑娘特意让你来邀请我,无论如何我也该给她这个面子。不过,若是普通的赏花宴,恐怕也没什么意思。听说太后宫里有一株绿菊。”
秦膤盈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苏瑾瑶,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苏瑾瑶微微一笑,“你为了周姑娘卖了这么大面子,难道她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啧啧!”
“如果她真的如此轻视你,那我就更不能去她的宴会了,正如你说的,何必自讨没趣。”秦膤盈的脸色变得铁青。